影子点头:“这个我知道,直接说重点吧。”
宫诡一边翻着信封,一边继续说了下去:“根据我们的调查,包拯出事前后与包拯府里那些人有所接触的都是将军府的人——就是皇后的娘家人。联系小太医的人是赵曙,动手的却是皇后。所以这件事可能是他们两个一起干的。但是,我们还查到了另外两件事。其一,在小王爷与欧阳修看望包拯的当天,欧阳修的长子刚好去过赵曙的王府。其二,皇后有打算笼络暗示欧阳修让他牵制小王爷的想法,但尚未开始,欧阳修就自己申请调离了大内。”
影子默默点头,问道:“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宫诡沉吟了一下:“不好说。毕竟我们并没有查出来欧阳发有没有替赵曙传达什么。也就是说,咱们无从知晓欧阳修的离开是否出自赵曙的意图。如果不是这样,那他极有可能是知道了皇后的想法,那置身事外以避无妄之灾也就说得通了。”
影子道:“听起来后者要可信一些。”
“未必。”宫诡颇为神秘的笑了笑,“或许二者皆有呢?”
影子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如此看来,皇后的目的很清晰,反倒是赵曙的行为显得有些暧昧。”
宫诡摊摊手:“这个就是不是我能猜得出来的了。”
影子垂下眼:“也没有去猜的必要,总会被试探出来的。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说的皇后与傀儡宫合谋的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宫诡摇摇头:“我只是猜测是皇后做的而已,没说我能肯定。因为现在只能确定包拯是由傀儡宫动手杀死的,而这前后接近过包府的人只能查出与将军府的一点点关系。说句不客气的,靠这一点点关系别说去证明皇后动手,就是证明是将军府动手都很牵强。只要有钱,买几个人的命算什么?”
影子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目光微微一变:“都死了?”
宫诡耸耸肩:“不止是死了,几乎连渣子也没剩下多少。魔字堂的那几个老家伙在将军府蹲了快有十天,才听见那么几句消息。”
影子将拿在手中的信慢慢放回桌面,一字字出声:“有恃无恐。”
宫诡歪歪头:“大概吧?有的时候做一些事其实不需要太多理由,只要有把握不会被人发现就足够了。”
影子抬起手,十指交叉,下巴压在手指上,垂目看着桌子上蜡烛投下的阴影,不出一言。
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宫诡仰起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头顶的房梁,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只黑色的小虫子慢慢爬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影子似乎是听见了,又像是没有听清,半晌之后才低声回复:“继续吧。”
“吧?”宫诡的头转回到正常的角度,看着桌子上的信,眸子深处多了几分嘲讽的笑,“已经死了三个了。”
影子没有动,神情依旧平淡到称得上漠然:“退一步生,进一步死。但公子执意要往前走,怎么办?”
宫诡立刻反驳:“但现在不是公子一定要往前走,是他让我们往死路上走。”
影子冷冷斜他一眼,语句简洁:“你不愿意?”
宫诡一怔,摇摇头:“没有不愿意,只是突然间有些害怕。”
“怕?怕死?还是怕成为弃子?”
宫诡讶然抬头,却只看见那双依旧不见喜悲的眸子。指尖在腰间的长鞭上转了几圈,终于给出了一个合适的答案:“我怕成为到死都得不到叹息的弃子。”
影子脸上的银色面具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明亮了几分,随即又黯淡下去:“至少,你我会成为最后的弃子。”
宫诡回想了一下,忽的一笑:“总比一开始就成为弃子强得多,以后怎么样倒也无所谓。现在的公子,已经无法向他祈求什么了。”
影子没有回答,良久后低声问道:“为什么?”毫无缘由的一个问题,令人无从回答。
宫诡却听明白了,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没有为什么吧。”
影子声音中带着些许苦涩:“连我也偶尔有些惧怕。不是心寒……这感觉会是什么?”
宫诡轻松地道:“当然不是心寒,也没有资格心寒。无论是公子对咱们,还是咱们对自己,从一开始就有一个准确的定位。心死如灰,是公子给了你我新的一颗心,这颗心永远都不会冷。”
影子直视他:“那你说是什么?”
“不是心寒。”宫诡又重复了一遍给自己听,目光有些悠远,唇角尚且带笑,声音中却多了几分叹惋,“是心疼。”
影子没有说话。或者说,他的态度更像是默认。
宫诡将身体的重量换到另一条腿上,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说公子的坏话呢。”
影子问道:“我说主子坏话了吗?”
宫诡道:“好吧,算你没说。”
影子似乎有些累了,扶了扶额,强打起几分精神:“你先回去吧,也很晚了。关于之后情报的调查,我再考虑一下,之后给你新的吩咐。”
宫诡也不客气,点头答应了:“好嘞,那我就撤了,明天见。”也不见有所动作,身形便已不见。
影子叹口气,端起一旁的杯子,将凉水一口气喝完,捏捏眉心,拆开信件开始逐封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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