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揉揉他的头发,含笑道:“会的。”他的眼中似乎多出了些什么。
……
“多出的,是活下去的勇气吧?”赵卿言从回忆中醒来,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扯了扯嘴唇,笑容最终化为了徒劳的哀伤。
“江无颜,你是对的。”将掌心的玉坠攥得更紧了几分,赵卿言在心中默默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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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之后的静默更加显得空虚,连打更的声音也一并消失,夜晚安静的似乎失去了生气。
再静的夜,也总有不眠者。
韩焉就坐下客栈后院的一棵大槐树下面,靠着树干,毫不在意从地面传上来的冰冷。他手里拿着一块比拳头稍大的木头,指间夹着一把柳叶刀,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点点刻着。
“睡不着?”江无颜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脚步声,见韩焉抬头看向这边,也就出声问了一句。
韩焉微微一笑:“若是能睡着,谁不去睡呢?”
江无颜又问道:“那你是在等我?”
韩焉似答非答:“我只是试着等等我想等的人。”也没有多言的意思,将目光重新投回给了木块。
江无颜走到他旁边,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的手很漂亮。”
韩焉指尖很明显的颤了一下,顿了一下才仰起头对江无颜笑了笑:“这点我很赞同,我一向很为我的手感到自豪。”
“韩焉。”江无颜将这个名字在心中转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的武器是什么?”
韩焉将柳叶刀翻到掌心给江无颜看:“大约就是这个。”
江无颜摇头:“不可能,飞刀绝对不可能是你的武器。”
韩焉含笑问道:“那‘庄生梦蝶’问的武器,是什么武器?”
听见这个久别了的称呼,江无颜下意识眯了眯眼,却很好的将自己的杀气收敛起来,只是声音冷了几分:“看来你知道的真的比我所以为的多太多。”
韩焉慢慢站起身,将那块破木头塞到怀里,面对着江无颜发寒的目光悠然笑道:“正如箭法卓越,折服江湖群雄的迷蝶镇少主的真正的武器是杀人于无形的毒,韩某真正的武器,也不是这些摸得着的玩意儿。”
江无颜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韩焉道:“天下什么最毒?天下什么最令人不设防?天下什么样的死法最好?爱人的吻、醇香的酒、美人的胭脂香,还有对以后的无知。”他唇角勾了勾:“你不会不知道这是那四个地方吧?”
江无颜还是没有说话。
韩焉转身去摸槐树,丝毫不怕江无颜趁他不备出手:“醇香的酒,指的是十年之前尚未有多少名气,却令人惊惧一时的鸩酒堂。美人的胭脂香,指的是十年前冠绝江湖一方的情报势力余音阁。对以后的无知,则是上代木马侯去世之前的江湖声名。而第一个……是哪儿?”
江无颜眯眸,声音在喉咙中轻响:“你想死?”
韩焉张开双臂表示自己不会反抗:“在我被杀掉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说一下,我是被小王爷提携的。小王爷不用无用之人,也不留二心之人,我想您,应该知道吧?”
江无颜道:“他用你有他的原因,我杀你也有我的计较。”
韩焉笑笑:“我可不是为了找死的。其实说起来,你和我也应该同是患难人,至少也不应该是仇人。我的仇人不是你,是另一个人。你应该找的仇人,也是那个人。”
江无颜眸光闪动了一下,似乎听进去了。
韩焉一摊手:“江兄听我说几句可好?”
江无颜出奇的没有计较他亲密的称呼,虽然脸色仍旧难看,却将放在腰间的手指松开了:“你就不怕你找错了人?”
“不会错的。”韩焉笑道,“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江无颜问道:“除了我你还找过别人吗?”
韩焉道:“想找,还没敢。你瞧,若不是因为你还顾忌着几分小王爷的面子,我岂不是一表明身份就要被你杀掉了?”
江无颜无法否认,却又紧紧的问了一句:“这件事云墨知道吗?”
韩焉道:“很显然,他不知道。你和他关系那么密切,连你都没和他说,我又怎么可能说出这关乎性命的事?”
江无颜点点头,略松一口气:“那你是哪边的人?”
江无颜问的含糊,但韩焉回答的却不含糊:“很显然,余音阁。”
江无颜并不意外,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不信:“那风云轩呢?”
韩焉叹道:“这个真的是一言难尽。如今我倒是不介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现在这种时候也不合适吧?你要问,我也只能先说,我们同脉不同支,但同属余音阁。”见江无颜沉默不语,又道:“若想报仇,莫说我身无所长,就是你,单凭一己之力也不可能吧?这场交易你要不要做?”
江无颜淡淡道:“正如你所说,你身无长物。我找风云轩还是找你应该没有多大的差距。但就目前而言,我却是你最好的合作者。这场交易本来就不对等,不是吗?邀我上船,可以,看你能拿出什么了。”
韩焉道:“余音阁和你们不一样,余音阁活下来的人不止我一个。所以,我不怕死。我把命留给你,作为我拉你复仇的报酬,够吗?”
江无颜抿起嘴唇,目光有几分挣扎。
韩焉明显知道他迟疑的原因:“我来告诉你我这条命的用处——陷害小王爷的罪责,我来背,你只要装好一个好朋友的样子就足够了。”
江无颜冷笑了一声,却并非针对韩焉:“你难道以为我接近云墨就是为了利用他为我报仇?”
韩焉坦然道:“你不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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