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歪歪头,笑容有些消退,眼中带上了回忆的色彩:“我哥一直高大,自我有印象开始他就高我至少半头,至今亦是如此。他小时候就生得一副俊秀的模样,像极了我爹。他沉静寡言,温文有礼,聪颖肯学……大伯二伯他们常说他和我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江无颜目光微微一动:“他不像。”肯定,而且冷漠。
血泪托着脸,脸颊微微凹陷,掌心与脸颊一般的如纸苍白:“为什么?”
江无颜道:“你父亲是为了傀儡而生的,他不是。”
血泪笑了,眼底的笑意却缓缓散去:“痴迷,也是疯癫。疯癫……又岂是好事?”
江无颜淡淡一笑:“疯癫又如何?世人笑我太过疯癫,又怎知我不在笑世人太过清醒?”
“众人皆醒我独醉?”血泪唇边的笑意清浅,目光似醉似酩,便要就此醉了一般。
江无颜耸肩:“谁知道呢?又不是我想醉,只是我不想醒。”
血泪问道:“你醉着,可有人与你共醉?”
江无颜反问:“你认为呢?”
血泪眯眯眼,悠然出声:“江湖皆知你江无颜承认的朋友只有两个,那这两个人该与你有多么相似自是不必多言。”
江无颜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看他。
血泪道:“轻风剑术立于江湖之巅,冉桐轩的剑痴之名也不小,自是不必多言。至于赵卿言……”他坐直了身体,将竖着的胳膊放下:“知道唐笑愚为什么肯收他为徒吗?”
江无颜道:“他们不肯多说,我自不会过问。”他们,指的自然是冉桐轩与赵卿言。
血泪掀唇一笑:“唐笑愚说赵卿言和我爹很像。”
江无颜不禁皱眉:“他不像。”这句话,他今夜已是第二次说。依旧肯定,却不由少了几分冷漠。
血泪也不反对,只问为何。
“他……没有心。”
“我爹也没有心。”
“他不是没有心,只是将心挖给了傀儡。”
“那你又何知赵卿言没有心?”
“只要他任凭自己成为金玉其外任人摆布的牵线傀儡,成为折翼剪羽供人观赏的笼中之鸟,那他就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心。”
“你当这天下能有几人找得到自己心在何处?”
“我能,你能,唐笑愚能,你爹也能,但云墨不能。所以,他们不可能相像。”
语速极快的对话就此结束,二人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目光咄咄,眸子里都用用来遮挡所有情感的坚冰。相互逼视,谁也不肯退让。
烛台上燃尽的蜡烛在最后的几下扑闪之后熄灭,黑暗笼罩了整个屋子。
就在光芒褪去,黑暗主宰的瞬间,血泪笑了出来:“看起来你很了解我爹是吗?”
江无颜也是笑了笑:“算不上了解,只是从一个人口中听到了不少。”
血泪问道:“是冉宫主吗?”
迟疑了许久江无颜才开口:“不是。”
“哦?”血泪显得很惊讶,“那是谁?”
江无颜抿抿唇,慢慢出声:“这个人你可能认识,或者说,你应该很熟悉。”
血泪想了想,还是问道:“是谁?”
江无颜从旁边拿出一根蜡烛插到烛台上,手里握着火石,却迟迟没有打火,也没有说话。
血泪也不急,等着他点燃蜡烛,等着他开口。
“啪。”火石擦出火花,点亮了蜡烛,照亮了江无颜不知何时变得失血的脸:“浊世之妖。”
血泪的脸色,也在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变了。用了很久把这四个字消化掉,看着江无颜眼中唇边的苦涩,也苦笑起来:“我预感到你接下来会告诉我一些更加令我震惊的话。”
江无颜道:“苏浊,二十二年前,也就是她十七岁的时候,成为了那一届名门闺秀榜的状元,一手武功与她绝世的容颜使江湖无数青年才俊倾心。这个时间你应该不陌生,就是莫宫主一战扬名的那一年。也就是这一年,她第一次见到你父亲。”
血泪目光复杂,缓缓颔首。
江无颜继续道:“江湖只知她的美貌与文武之才,却少有人知她就是余音阁的第二任阁主,一个贩卖情报,以青楼女子组成的势力。虽然当时的余音阁还没有如今的风云轩这般大的名气与情报网,但已经不容小觑。作为这样一个势力的主人,苏浊又岂能是等闲之辈?”
“同样,江湖只知余音阁是一个独立的势力,只知道二十二年前那个令江湖震惊的女子叫做苏浊。从没有人知道,余音阁的首代阁主是迷蝶镇主人的夫人,而她最得意的弟子就是苏浊。”
血泪瞳孔微微一缩,一时出不了声。
江无颜神情很平淡,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苏浊的母亲嫁人前是我母亲最好的朋友,情如姐妹……如此说,应该不为过。而苏浊的父亲,则是唐门外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弟子。”
血泪颔首:“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唐棺夫妇的一对儿女分别起名为清、浊。唐清被上一代唐门门主收为义子,如今亦是成为了当代的唐门门主。而其女苏浊,却一直不见踪影,十七岁那年出现在江湖却也是惊鸿一瞥,随即再次没了踪迹。”
江无颜道:“的确如此,唐棺夫妇在一次江湖纠纷中双双丧命,唐清被唐无所收留,而唐浊却被我母亲带回了迷蝶镇,将她收为弟子。她比我大了五岁。我母亲是个很自强的女子,她从不肯像寻常女子一般留在夫君身边相夫教子。比起我,余音阁才是她最在乎的。从我记事开始,一年怕是也见不到她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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