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说变即变，子时刚过，本还平静的天空开始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片黄土飞扬，让襄羽不由皱了皱眉，这种天气之下，火器的威力可是很难发挥。
大帐之中，猎猎风声刮得营帐“哗哗”作响，躺在摇椅上休息的刘启隆听着耳畔的风声，心中默念：天时已到。
“叫襄羽过来见我。”
轻吟声微不可闻，却清晰的传入门外的兵士耳中，小跑着就向着襄羽的方向而去。
“侯爷！”
看着那轻摇的躺椅，刘启隆那悠闲的样子让襄羽的心中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古人常云：将，乃军中之魂。
只要刘启隆能够保持着无所畏惧之心，所有人都会对这场战斗充满信心，哪怕他是天下圣地，自古以来无人招惹过的存在。
“千羽卫向前推进5里，寅时一到，以炮声为号，紫荆关内，片甲不留。”挥舞的袖风让营帐抖动的更加厉害，襄羽的心中却一片炙热。
这一刻，终于要来临了。当即抱拳屈膝，朗声应道：“遵，侯爷命。”
丑时即将来临，大营中依旧寂静无声，一个个小旗悄然叫醒自己麾下甲士，分发着热气腾腾的吃食，这些都是伙夫们在营中悄悄烧好的。
在大战之前，让所有的士兵吃饱，身体暖和起来，才能够更好的上阵杀敌，这个到底刘启隆比谁都明白。
“先前不是说到辰时才进攻吗？怎么提前了？”一名甲士咬着手里热腾腾的面饼，就着手里拳大的肉块，吃的是满嘴流油。
“吃你的东西，什么时候行动是你能决定的吗？”小旗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夜里的寒风狂啸不停，薄薄的军帐也不能全然阻挡。
这会吃着热乎乎的饭菜，那有些冰冷的身子立马暖和了起来，有些僵硬的身体也重新恢复之前的灵活。
“嘿嘿，跟着武侯就是舒坦，平日里哪能吃到这么大块肉，连他娘的热饼饼都不见一块，竟给些咯牙的硬块子。”往日这些卫所士兵吃的，都是之前备好的干粮。
那一放就是十天半月的干馍馍，在风吹日晒下变得坚硬无比，冬天的时候，那是比石头还硬，每次只能用刀砍开，就着水放在嘴里泡开咽下，此刻能吃到肉食，那幸福的样子比过年还要高兴。
“哼，吃的好是应该的，不看看对面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圣地。”一句话，让帐内热闹的气氛瞬间消退，每个人的心里都变得沉甸甸的。
“砰。”
本还坐着的小旗“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脚把刚才说话之人踹倒在地，大声喝道：“你他娘的拿着朝廷的俸禄，吃着武侯赏赐的酒肉还抱怨个不停，不乐意，放下东西滚回家种田去。”
“头，壮儿哥也就是说说，没啥想法，是不是！”
“嘿嘿，头，我这不是就说说么！”壮儿哥也不恼怒，拍了拍身上的土笑嘻嘻的就站了起来。
小旗冷冷一笑，坐在床榻上重新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圣地又怎么样，这天下，还不是我大明的，他狗日的今天敢屠了锦衣卫，明天就敢揭竿造反。”
看众人脸上都带着些许认同，小旗接着说道：“圣地，我呸！咱们这些苦哈哈被那些个武林人士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出面为我们出头。”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有几个更是连眼眶都红了。
往日里，这些武林人士仗着自己功夫高强，动不动就挥剑相对，稍有不慎更是全家老小屠杀一空，一个都不剩，平日里他们受苦的时候，也没见所谓的圣地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不错，狗屁的圣地，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呸。”
一个红着眼眶的甲士站了起来，他就看不起这些所谓的圣地，更是跟对方有不共戴天之仇。
当年他家就在离少林寺不足百里的村子里住着，他当年上山砍柴迷了路，用了整整两天才回到村子，看到的却是整个村子被屠杀一空，连他那三岁的幼儿也没被放过。
等知道是太行十八寨的人做的后，他怒上少林寺，请求圣地为他主持公道，跪在山门前苦等7天7夜，等来的却是一句：少林寺早已封山，不理江湖世事，回去吧！
“你们知道那秃驴跟我说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吗？那假惺惺的一脸慈悲相，差点让我把眼泪都笑出来，圣地，可笑。”
“灭了他狗日的圣地，让天下人看看，我大明才是最强的。”
“不错，灭了他。”
这样的事情，在每个营帐中同时发生着，不是全村被灭，就是满门抄斩，那凄惨的过往让每个甲士都觉得心里憋了一股怒火。
这股压抑的怒火越来越强、越压越旺，只等下一刻军令所致，以浩浩荡荡之势压向紫荆关方向，叫它灰飞烟灭。
“大人，我老褚这都快压不住了。”褚雄举着自己的金瓜，大步走进营帐朗声叫嚷着，整个大营中，也就只有他敢如此大咧咧的跟刘启隆说话。
“我看是你等不及了吧！”刘启隆那嘴角带起的一丝邪笑，让褚雄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憨厚的样子要是不熟悉的人见到，非得被他卖了还谢谢他。
“嘿嘿，侯爷，你看俺这金瓜，最近少了那血水的浇灌，都变得快生锈了。”褚雄举起手中金瓜，只见那本该金光灿灿的金瓜上，带着黑紫色的斑斑点点，仔细看去，却是因为长期沾染血肉凝结成的血斑。
带着血斑的金瓜，加上褚雄那憨厚的笑容，这场面诡异无比，要是寻常人见了，保管夜夜得从噩梦中惊醒。
“行了，寅时马上就到，快去准备。”
对于这个大智若愚、忠心耿耿的手下，刘启隆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宠爱之情，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褚雄很是对他的胃口，虽然他自己并非这种性格的人。
也许正因为他期翼自己成为这种人，却又知道自己无法做到，所以才会对褚雄格外恩宠。
“我也该动身了。”遥望禹王山，那如米粒般大小的宫殿在眼中快速放大，刘启隆的神色变得无比凝重，眉间之上，杀机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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