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车夫说：“先往东，到路口往南，别谈价了，到地方最少给你两块大洋！”
那车夫一听最少两块大洋，心想那我还谈什么价啊，拉就是了！
黄麒麟一只手从口袋里摸了一个厚眼罩递给赵江生：“戴上！”
赵江生已打定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主意，只好接过眼罩，自己戴上，在脑后绑了结。
黄麒麟又递过来了一副宽边大墨镜塞到他手中。
赵江生无奈。接过，戴上了墨镜。
黄麒麟对车夫只是“往南”“下一个街口右拐”这样的吩咐，除此再无二话。一路上赵江生虽留神听周围的动静。无奈不一会儿就晕头胀脑，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车子到了法租界，黄麒麟叫停了车。付了车夫两块大洋。
他又重叫了一辆黄包车，如法炮制的到了白利图路。
黄麒麟带着赵江生到了行动组，郭显声已经卸了装在门口等候了。
两人带赵江生进了行动组。郭显声领黄麒麟下楼梯到地下室刑讯室，黄麒麟扯着赵江生跟着。
进了刑讯室。黄麒麟说：“你去睡一会儿吧，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了！”
郭显声这会儿倒兴奋起来了，他对这种事最有兴趣。已没有了瞌睡：“没事儿，帮人帮到底，这事儿我拿手！”
两个人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互相都不呼名字。
黄麒麟一想也是，在特训班虽然教官们卖力、炫耀地交了各种刑讯技巧，并带了抓到的中.共地下党来当试验品，但自己从未主动举手上去动手过，而显声在学校常自告奋勇，且到了行动组后也常参与，让他帮忙也好。
郭显声闭了门。
黄麒麟摘下了赵江生的墨镜，又去掉了他的眼罩。
赵江生眨巴了一会儿眼，才看清眼前的景象。见这是一间宽大的屋子，大白天的亮着灯，估摸着是个暗间或地下室，室内除了两把椅子、一张床板，其余屋中、墙边、四壁墙上都是各样的刑具。不知道是华界的哪个警察局还是什么地方。
眼前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小子，另一个不认识。
“你们长官呢？叫他来跟我说话！”赵江生对郭显声说。
跟这个不认识的应该好说话一点儿。
郭显声一个大巴掌就扇上去了：“鸡.巴个长官。到了这里还他妈的耍你什么巡长威风！”
这一巴掌也重，赵江生的嘴里被打得出了血。
赵江生觉得这一巴掌比那小子打他那一记重拳还让他屈辱，他觉得嘴里一阵湿甜，吐出了一口血水。
郭显声又一巴掌上去：“他妈的，没听过打碎牙要往肚子里咽吗！还敢吐出来！”
赵江生的脸上留下了五个红红的粗手指印。
赵江生这次没敢将血水吐出来。
“你们长官在吗？有什么话见了你们长官我都会说。”赵江生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
“妈的！都告诉你了，没什么长官，这里我是老大、它们是老二！”郭显声一指屋里的刑具。
他说得也是实话，行动组除了留一个人看家外，其余的全都出去了。这会儿他确实是老大。
赵江生这会儿才感到了一丝恐惧顺着脚心向上蔓延，但他却明白了一件事儿。
“噢，我听出来了！”赵江生忍不住叫起来：“你就是那个跟我借火，趁机给我栽赃的人！”
郭显声去了装、脱了外面的长袍，对跟他不熟的赵江生来说，自然一时看不出来，但是声音没办法改变。
郭显声笑了：“你看出来又怎样，咬我鸡.巴啊！妈的！”
郭显声手伸到赵江生的口袋中摸起来。
赵江生不敢反抗。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落在人家手上的。
郭显声将掏出的大洋铜板装到了自己口袋。又摸出一个鼻烟壶看了看、也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香烟、戏票扔到了一边。他从赵江生外衣扣子上解下了怀表链子，拽出了装在内袋中的怀表。
郭显声举起这块怀表看了看：“哈，这块不错啊，看着蛮派头！”
他很高兴，自己上次搜查分到的那块旧怀表蒙子都发黄了。
黄麒麟认出来了，这块表就是自己那块亨得利纪念怀表。但他没有说。
“牢头”陈老六想将这块怀表留给自已，看来还是最终没逃出赵江生的手心。
郭显声高兴地收了表。一扯赵江生：“过来！”
将他扯到一根横木梁下面。
“手伸出来！”郭显声喝道。
赵江生到了此时，只有人家说个啥听个啥的份儿了，伸出了右手。
郭显声当胸就给了他一拳：“妈的，两只手！会听话不会！”
他先拿细绳子将赵江生两只大拇指紧紧绑了，横梁上垂下一根粗些的绳子。郭显声扯过来，拿前端在细绳上连绑带交叉绕，绑得还是两根大拇指。
那绳子绕过横梁上端固定的一个滑轮，另一端垂在横梁后。郭显声绑好了赵江生，到横梁后拽了另一端绳子。只一扯，赵江生的两手被扯得斜举起；再一扯，赵江生被拽得一个趔趑，身子到了横梁当下。
赵江生在心里忍不住痛骂着这个大眼大嘴的家伙，心想这帮家伙真会整人，这间房内竟摆了这么多花样。赵江生虽平日里骂人、打人、做些坑人之事是家常便饭，但巡捕房审讯室也就些皮鞭、竹棍之类的东西，洋人并不添这些刑讯的用具，所以他也就没见过这么多“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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