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蒲石路坐有轨电车，到换黄包车，一路上沈醉都沉默不语。
郭显声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心想，不至于这样吧？
到了千爱里路，郭显声实在忍不住了，悄悄地对沈醉说：“要不等会儿让我上去动手吧？”
沈醉瞪了他一眼，说：“胡说什么！”
又低了声音说：“今天故意叫你来得早些，昨天听赵继业老婆的话，她应该一般都是这时候去买菜的！”
到了赵继业家门前。沈醉带郭显声到马路对面枫树下。他悄声说：“你就在这里等我着！”
转过身，沈醉暗暗轻吁了一口气，低头匆匆向小门走去。
进了楼门。他匆匆向楼上走去，在楼梯上不小心与一个人相撞了一下，也没看清那人是什么样，只听后面传来一声“苏米马森”。
到了赵继业家门前，门虚掩着。沈醉推门进来。房内用来隔开床铺的布帘拉开着，赵继业正躺在床上靠着床头抽烟。
他猛地看见沈醉沉着个脸进来。忙扔掉了手中的香烟，想要坐起来，挣了一下没有坐起来。他其实也没有病。可能是腰上原来有旧伤的原故吧。
他第二下还没有挣着坐起来，沈醉已快步来到床边，双手扶住了他的双肩：“赵哥，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乱动了！”
赵继业只好又靠在了床头上。
沈醉低头坐在了床边。
赵继业问道：“沈组长，发生了什么事？看你好象有心事！”
沈醉轻叹一口气，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组里最近事情太多，也有一些不顺，难免心情不好！”
他又道：“你看我，说来看你，光想心事，竟又忘了买礼品！”
赵继业有些感动：“沈组长，你来就已经很好了，还需买什么礼品呢！”
赵继业到枕边摸烟：“我将养了有一段时间了，感觉身体已经好多了，我明天就回组里去，不管是刺宋行动还是别的事情。沈组长觉得哪里需要我帮忙说就是了！”
沈组心头好不容易刚筑起的“堤坝”被狠狠地冲击了一下似的，差一点儿就要心软。他挡住了赵继业递过来的烟卷：“我不吸了！赵哥，你腰哪里疼，你转过来我给你看一下！”
赵继业忙摆手道：“老毛病了，不劳沈组长你大驾了！”
沈醉说：“诶，都是自己人，我练过国术，也会些按摩，对这个腰背是最好了。赵哥你就不要客气了！”
赵继业道：“哎呀，这，真是——”
他翻过了身子，沈醉的手已伸到怀里摸出了那把毒匕首。
赵继业撩起了衣襟，用手拍了拍右腰侧。沈醉左手持鞘，右手已抽出了竹匕首。
“就是这里，那一年追捕共.党分子，踩到了水沟里，没窝到脚却把腰给扭伤了——”
赵继业的话在沈醉的耳朵里已变得飘渺。他的眼神已变得迷离，将手中的竹匕首狠狠向赵继业肋间刺去。他好象听到了一声大叫，不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也忘了拔匕首，呆了一下转身就向门外快步走去。
到楼梯拐弯处，沈醉猛地记起了手里还捏着刀鞘。他扔了刀鞘，快步向下跑去。
出了门，他快步走到站在枫树下的郭显声近前，竭力表现出镇静的样子：“我已经行动了，你先留在这儿，等会儿打听一下虚实！”
他虽然竭力表现出镇静的样子，但在郭显声眼里沈醉此刻却是脸色煞白甚至有些发青。象是从冰窖里刚出来一样。
郭显声笑着说：“放心吧，就交给我了！”
沈醉抬起右手看了一下，这才发现右手上沾了许多鲜血；他看了一下身上，虽是一身白色的西装，倒没有溅上。
沈醉说：“那好，我先走了！”
他将右手插进了裤袋里，有些失魂落魄地快步向千爱里街口外走去。
郭显声看着沈醉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摇头笑了一下。
他掏出了香烟来，点着了一支，悠闲地四处浏览着。蓦地心里一动，不知还能不能见到昨天那个一盯就脸红、碎步紧走的日本姑娘？
过了一会儿，只见赵继业的老婆挎着菜篮子和一个日本婆娘从西边过来，边走赵继业的老婆还连说带比划的说着什么。
郭显声闪到了树后。
到了自家门前，赵继业的老婆给日本婆娘说了“我明天叫你还一起去”，日本婆娘双手扶膝微鞠躬还赵继业老婆了个“沙尤娜拉”。
看赵继业老婆进了门。郭显声随后尾随了进去。
他站在院子里，望着楼上面。不大一会儿，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悲天抢地的哭喊ﾃﾃﾃﾃﾃ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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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回到了蒲石路自己的房间，他从口袋里抽出了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有些木然地看着上面的血迹。眼光却无意中看见了后面桌上摆放着的母亲的照片。
他在心里说。娘，儿子杀人了！儿子杀人了！您在菩萨面前多求求保佑儿子，儿子是听您话的。儿子也不想杀人啊，我也知道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他做了汉奸。儿子杀得是汉奸啊！娘，您别怪儿子啊！
沈醉拉门冲到了楼下水房，在水笼头下用香皂将手仔仔细细洗了好多遍ﾃﾃﾃﾃﾃﾃ
上了楼。低头一看，白裤上右裤袋处明显有暗红的血印。沈醉脱掉了长裤、扒掉了上衣，揉成一团扔到了床下。将自己顺便也扔到了床上ﾃﾃﾃﾃﾃﾃ
沈醉昏昏沉沉中突然听到有“邦邦”的敲门声，沈醉强打起一点儿精神问道：“是谁？”
外面传来了郭显声的声音：“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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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临分手的时候，黄慕云告诉了李姑娘，晚上请她到自己那里做客。
李姑娘听了半晌不语。因为宋先生特意嘱咐过她，不让她同黄慕云到私密的空间去。怕她听不懂，宋庆龄又解释道，比如单独到他住的地方或旅馆去。
似乎看出了李姑娘的心思，黄慕云笑着说：“有几个车行的朋友，说有一段时间没在一起坐坐了，约了今晚到我那里坐一坐！”
李姑娘心里是愿去的，她说：“让我回家问一下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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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并没有等到王亚樵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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