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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精卫将在成都国民党党部任职的陈公博召到了重庆,准备与他、周佛海、梅思平、陈春圃等拥趸讨论在上海商谈的“和平方案”。汪精卫与众人讨论了半天,从成都匆匆赶到的陈公博才急急到了汪府。

陈公博之前不知道周佛海他们暗中穿针引线的事情,看了《重光堂协议》脸上陡然就变了色。问道:“汪先生,这协议书是哪里来的?委员长他知道吗?”

周佛海代答道:“这个,委员长暂不知道。”

陈公博又问道:“汪先生,你是怎么想的?”

汪精卫说:“我已思定。蒋先生不便出面议和,我准备来议和。不然,焦土抗战。生灵涂炭,死且不知。”

陈公博在椅上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汪先生,依公博之见。先生这样做恐怕是难为人理解的,还可能出大乱子。”

汪精卫感慨地说:“你我相处二十年,患难与共。我这次到外面去,和以前一样非常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

他摊了一下右手解释道:“有路可走,我是不会离开重庆的;可现在只能离开重庆才能去谈和。我在重庆谈和,外界定会误以为是政府的主张。这是于政府不利的;我离开重庆,便是我个人的主张了。如果交涉得当,再来劝政府。由政府出面接受。如果政府仍然执迷不悟,那就只能撇开他们另组班子了。我与佛海一批人的良苦用心,将来是会得到国人理解的。”

周佛海也劝陈公博:“公博兄,历史的评价问题,牵涉到以后的如何发展,很复杂,不是我们今天所能定得下来的。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要谋事总要付出牺牲和代价。”

余人也纷纷附和。

陈公博见众人都同意,轻叹一声说:“你们都同意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我总觉得这事还欠考虑。背着政府去和敌方谈和,无论结果怎样,总还有个立场问题。更何况还牵涉到要另组织一个政府的问题,而日本方面是否有此诚意?此事须得慎重,最好放弃。”

汪精卫说:“公博所言出于一片至诚至爱之心。不过此事我已经考虑再三了。看重光堂密约诚意是可嘉的。本就为民族背负骂名行事,若日方有出尔反尔之举,我自不会应允,岂会糊涂至此。”

陈公博点了点头。再没有多问。他相信汪精卫,能够无怨无悔地跟随他,正是因为他虽性格有优柔寡断的一面,但宅心仁厚,至紧要关节处有不畏死的气节。相信他到时若有不妥之处,定不会受日人威逼利诱所迫。

陈公博说:“不管怎样,汪先生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我不想留在四川,眼看众人在我面前骂汪先生;更不愿被别人看成是汪先生留在政府内的密探。”

话到此。再无人有异议。众人商议各项细节,制定了详细的“出行”计划。现在蒋介石正在广西,正是“出行”方便的时候。计划大致为,梅思平12月1日飞赴香港,转船去上海,告诉日方汪先生同意重光堂密约内容。估算时间,收到梅思平电报后,周佛海以视察宣传为名先去昆明,陶希圣以讲学为名。尾随而至。8日,汪先生夫妇托词去成都演讲,直飞昆明、再去越南河内。建议日方在汪先生离开重庆后,由日本首相近卫文麿于11日发表一个声明,然后汪先生随后再发表一个声明。

11月31日晚,重庆上清寺汪府,汪精卫一众为明日出发的梅思平设晚宴送行。

饭后送梅思平出厅,陈壁君从旁激励汪精卫道:“四哥,梅先生明早就要走了,这次你要打定主意,不可反悔!”

汪精卫频点头道:“决定了!决定了!”

在他们夫妇俩身侧的陈公博在心中喟叹:陈壁君这个女人强势、喜权,汪先生优柔寡断。没有她成不了大事;若尽听其言,以后也会坏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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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思平到上海后,与日方很快谈妥。给周佛海发来一封电报,只有一个字:“谐”。

汪精卫一众准备“出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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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日,按制定好的计划,周佛海、陶希圣先后离开了重庆,飞赴云南。

6日凌晨,薄雾还笼罩着冬日的重庆,山城还按时令沉浸在睡梦中,一辆车子偷偷驶出了上清寺汪精卫官邸,直往珊瑚坝机场——汪精卫派人将自己最小的一双儿女及行李箱,派人先送往香港,再转飞昆明。

6日这天,汪精卫的机要秘书曾仲鸣向汪反映,戴笠带了个随从突然去找了他。无故与他闲谈了几个小时,问些汪先生生活起居的事情、说汪先生生活上有什么不便、需要的,他一定会尽力帮忙。

这曾仲鸣与汪精卫的关系并非机要秘书这样简单。曾仲鸣十几岁就与汪精卫相识,两家关系深厚;并随大他13岁的汪精卫赴法国留学,周末之余,由蔡元培、汪精卫教习他古文、书法、诗词。

曾仲鸣与其它汪精卫的追随者不同。余人是在政治上追随汪精卫,是拥趸、同志、战友;而曾仲鸣可说是从十几岁就跟随汪精卫,除了上面几个关系外。还与汪精卫是亦门生亦友、亲人一般的关系。

正如汪精卫无比信任曾仲鸣一样,他是无比不会信戴笠有好心靠拢自己、背叛蒋介石的。

陈壁君一听先是紧张,问道:“四哥。是不是走露了风声,戴笠觉察到了什么?”

汪精卫微笑道:“密约不是交由你保管吗,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陈壁君一听也觉有道理。不觉放下心来。随即变脸道:“这个戴雨农,眼里只有蒋中正,哪将你这个副总裁半点放在眼里!”

汪精卫说:“其不过为蒋中正爪牙耳。莫说蒋不在重庆我代为首,既使在,这走狗在我面前也须毕恭毕敬,训其也须俯首贴耳也!”

陈壁君怂恿道:“何不将他召来训其一顿,也敲打敲打他,不要让其暗中乱寻乱嗅,坏了大事。”

汪精卫为难说:“其虽为走狗,但打狗须看主人面。这样做怕是不好看。”

陈壁君撇嘴道:“四哥,这戴笠骄横无比,除了蒋中正,余人谁他放在眼里,皆对其又恨又怕却不敢言。四哥,我看你也只是说说大话而已。”

汪精卫被激。让曾仲鸣暂离开回避,派人召了戴笠来。

戴笠来后,汪精卫先是询问其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借其工作不力为由,将戴笠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戴笠在汪精卫面前竟然不敢怎么样,立在那里听了半天汪精卫的训斥。完了后说:“雨农谨记汪副总裁的指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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