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愈没看我，而是目光直直的，望着祁霜华的方向。
“其实我知道，你早就怀疑我了。不过是没主动开口而已。正是因为你已经不可能像以往那样信任我，我才会兵行险着出此下策。不过也无所谓，只怪我自己贪心不足吧。”
祁愈把手里拿把刚才对着我的短刀扔到祁霜华面前。叹了口气：“反正我从小就是孤儿，是你把我养大的，没有你我早就死了。这全世界也只有你有资格收回我的生命。来吧，给我个痛快。”
祁霜花带着面具，谁也看不出她此刻是什么表情，不过我猜应该是不忍的吧。
因为她的眼睛都没有往地上那把短刀上瞟，反倒是二多走去把刀捡了起来。
“笙哥，这把刀好好亮啊，感觉侧面都可以当镜子照。”
说着。还真对着刀侧面整理了一下他那头鸡窝似的的头发。
我一把抢过短刀，“瞎玩什么！没看找这刀柄上刻的什么嘛，这是引路符！凡是刻这种标识的武器，都是下地开棺用的，煞气大得很，是你能随便碰的吗！”
二多看我那副认真的表情，好像不是在说笑，立刻肩膀一抖，麻溜儿的把摸到短刀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躲得远远的。
我拿着那把刀走到祁愈面前。
“虽然你不承认，但我刚才说的没错吧，是你怂恿了大少主偷洛玉扳指。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他要洛玉扳指是想做什么？”
祁愈又恢复了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看着我：“谁不承认了。没错，就是我让大少主去偷洛玉扳指的，没有人指使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把短刀架在他脖子上。
“还不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这么不肯交代出那个人，是不是他现在就在祁家里，所以你才这么庇护他啊？”
“放屁！”
祁愈烦躁的瞪着我，让我更觉得他心里有鬼了，不禁啊手里的刀更往前贴了几分。
他看了看对面的祁霜华跟还在擦手的二多，叹口气。
“反正我都要死了，丢人就丢人吧。我之前怂恿大少主偷洛玉扳指，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主人杀了他。”
“杀了他？”
一时间听到这答案我还真有点懵。跟我之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我问：“你跟大少主有什么仇啊？竟然想要他的性命。”
祁愈面无表情道：“我跟他没仇。”说到这，他在我疑惑的目光下，把视线再次转移到祁霜华身上，“你收养我，我感激你，我把你对我的恩情都记在心里。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对待我像对待你的两个孙子一样？你对他们永远是仁慈的。无论他们犯了多愚蠢的错误，你都会宽恕他们，可为什么对我就不行！”
面对祁愈的质问，我们都楞住了。
起霜华为什么楞住我不清楚，不过二多发楞的原因，估计跟我是一样的。
一个铁骨铮铮。挨刀子都不会吭一声的硬汉，突然近乎要哭的抱怨起来，那种违和感……就像一只老虎在像猫咪似的在撒娇。
祁愈苦笑了一声：“我哄骗大少主偷洛玉扳指，是因为我看不惯大少主能无条件享有你的关切。我主动跟你告密，想不到你却没有立刻杀了他。当时骗大少主时，我是以祁天圣的名义，并没有露出真面目，所以并不怕他指认，可你还是对我产生怀疑了。”
我打断他：“所以你就有了夺取洛玉扳指，杀了两位少主，然后李代桃僵的计划？”
祁愈垂下眼，沉默着点点头。
后来祁愈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祁霜华就静静的听着，不打断，也不反驳。直到他把这么多年积攒的怨言通通倒出来。
最后祁愈看着她露出不解的目光。“难道有血缘跟没血缘，真是就差这么多？我任劳任怨这么多年，真的没妄想以后能在祁家占有一席之地。我只求你不要对我像个下人那样，真是就那么难吗？”
祁霜华默不作声，她走上前来，那双眼睛透过面具打量着他。
“你觉得我把你当成下人？”
“难道不是吗？”
迎着祁愈愤慨的目光，祁霜华缓慢的眨动了一下眼。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到大一直对你严格吗？不是因为我把你当下人使唤，而是我要培养你成为祁家下一任的当家人。”
“什么？！”
此话一出。不只是当事人祁愈，连我跟二多也震惊了。
祁霜华竟然是准备让一个外系人当祁家的族长！这明显不合规矩啊。
祁愈像是傻了一样，张了两下嘴，却一个字都没发出声。
只听祁霜华继续道：“早在领养祁澜之前，我就有把你培养成下届当家人的打算，可我怕你年纪尚小，早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会在族内引起轩然大波，恐怕反倒让其他长老起异心，对你不利。所以我只好把祁澜带回来当你的护盾，保护在平安长大。”
祁霜华说到这叹了口气，“没想到。却反倒对我起了异心，开始算计起我了。”
祁愈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连说了三声不可能。并且大吼着指向了二多，“祁澜不是亲生的，所以你不想让他接班。可他呢，他是你亲孙子！你可别说不把族长传给亲孙子而传给我这个外人！”
这时二多主动站出来摆摆手，“你别以为谁都跟你官迷一样好吧！我才没心思当这个族长呢，再说我回祁家的第一天起老太太就说了，不打算立我为族长，当时我还以为要立的是我大哥。没想到是你啊。啧啧，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刚才还是一副全世界就我最可怜表情的祁愈，现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本来还差几年就能到手的祁家族长之位。现在不但失去了，恐怕连这条命也要搭上。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摸着自己的良心，问自己该不该这么做。
“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祁愈猛然从我手里夺走短刀，照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割下，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等祁霜华冲过来时，迸溅出的血液已经喷了我们一身，就看祁愈高大的身体直直倒下，发出沉重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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