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晖家讨要东西一事，不出三天全村就都知道了。加上之前徐耿氏卖力宣传李万山骂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下把李方家顶到了风口浪尖。
原本定二十六去镇上的李方，生生在家憋到了二十九。再不去就要过月、不赶趟了，这才找李祥约定日子。
三十这天早上，李晖跟于昭上工，看到李方跟李祥二人，四个人谁也没跟谁说话。
当着李方面，李祥还跟以前一样，事事以李方为主。
二人出村，李祥体贴安慰：
“二哥别生气，要回去的东西咱再借。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咱以‘族学’为名头直接要，不给还孤立他们。”
李方已经完全认清了李祥，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盲目信任。
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的话，轻斥道：
“走你的路吧，哪儿那么多废话！族学，族学，想让你儿子接族学，首先得科考。念书啥也不是，你这边在努力也没用，知道吗？”
李祥被怼的莫名其妙，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特别憋屈。
官道上人不多，但望河村头柳树下的村民不少。这些天阳光很好，吃过早饭老爷子们就都出来聚聚、唠嗑。
程雪没去村头，就在自家院里抱着李怀晒太阳。李恬在院子里逗弄虎子玩。
冬天虽冷，只要把衣服穿好、穿暖，就不会生病。而且经常出来，也有助于生长。
“弟妹晒太阳呢？把虎子栓下呗。”
“哟，是嫂子来了，今儿咋这么闲？铁蛋，过来拴下狗，娘没手了。”程雪冲隔壁屋喊人。
自打那天经历过要东西，李悦跟言懿忻熟络很多。程雪越看言懿忻越满意，所以就让他担当教姐弟俩认字的重任。
言懿忻是认真的教，姐弟俩也认真的学，唯有程雪认真的找糖嗑，而且嗑的不亦乐乎。
门开，杨氏进来。当程雪看见她手里的篮子时，“咵嚓”一下变了脸。
“哎呀妹子，这是干啥，咋还不高兴了呢？”
程雪故意“哼”了一声，把李怀交给李恒，叮嘱“带妹妹去隔壁”后，直接进屋。
杨氏憨笑跟上，把篮子放在东屋地桌上，
“上次嫂子来我就说了，把三十亩地伺候好就行，鸡蛋不用给。咋不听话呢？”
“哎哟，我们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这都在能力范围内。”杨氏讨好解释，“我跟你大哥商量了，以后每个月给你们送十五个鸡蛋，直到五年期满。这些是补的，从我们拉砖那个月开始。”
程雪见她说得如此诚恳，心知不收他们回过意不去，只能点点头答应了。
“行吧，那就这么说定了，每月十五个，不能再有别的。”
“好好好，听你的。”
杨氏笑着打量屋子，看到屋里的胆屏、烛台，不住点头道：
“就得这样，东西用不上也得摆着，省的那不要脸的过来要。”
“是啊，我这也是才醒悟，好在不晚。”
“肯定不晚。”杨氏出声附和，“对了妹子，有个事儿我想问下你的意见。”
“啥事儿？”
杨氏把玩着茶杯，轻叹口气道：
“是这样，三宇媳妇一早来家了。说四柱媳妇有了，让我们把她母女接回来。三宇家的也想回来。”
哟，这还真挺意外。
程雪思索片刻，说着自己的看法。
“嫂子，三宇家可以不接，但四柱家得接。”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两家都不用接，毕竟分家了。
可偏偏郭四柱没儿子，唯一闺女翠妮又跟李恬一样大。真要四房媳妇出事、一尸两命，郭大可两口子不好交代。
杨氏闻言撇嘴，无奈揉着太阳穴。
“咋跟你大可哥说得一样？妹子，接四房不接三房，说不过去的。”
呃……
这个有啥说不过去！
“嫂子，你是不是想多了？”
杨氏放下水杯，摇摇头说：
“不是我想多，是没有那么干的。你大可哥骂我贱皮子，还说我‘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可不看老三，看老爷子也不能不接。甭管当日打成啥样，三房的孩子姓郭，是老爷子的孙辈。”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因为杨氏对公爹敬重，所以事事会站在老爷子的立场考虑。
就算老爷子很生气，俗话说“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老爷子肯定还是惦记孙子们。
程雪能理解她的心情，但却不能支持她真的去接三房。
“嫂子，原本这事我一个外人不该参与，可嫂子信我，询问我的意见，我就大胆说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三宇媳妇说的话，晚上当着郭大叔面，再跟大可哥讲一次。
郭大叔如果赞同，那大可哥肯定不能拦着。如果郭大叔不赞同，你也就不必为难了。嫂子别忘了，郭大叔为啥生的病？”
最后一句话，瞬间点醒了杨氏。
是啊，老爷子的病，可是三个儿子气出来的。
“行，我听你的，晚上回家提一嘴。对了妹子，你是不又交族粮了？”
“……啊？”程雪懵了。
“你没交？”
程雪嘴角狠抽，摇摇头说：
“我又不是钱多烧的，干啥交族粮。”
杨氏眉头微蹙，一脸不解的颔首。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你说既然你没交，庆年媳妇的新首饰打哪儿来的？两个赤金大镯子啊，那么粗。”
程雪看着她手比划的尺寸，也是一惊。
她虽然有个做族长、教族学的公爹，但那么重的赤金首饰，可不是说买就买。更何况前些日子才被他们把东西要回来，正是元气大伤的时候。
“嫂子咋知道的？”
“嗐，她见天儿中午去村头柳树下呆着，镯子就戴在手腕儿，一看就看到了。”
哟呵，还挺炫富。
程雪嗤笑，不在意的揉揉脖子，说：
“反正我没交族粮，至于她是咋买的……估计有家底吧。”
“扯淡！”杨氏一点不信。
每家每户的家底虽然都是未知，但土地、房屋、人口数是透明的。稍微推算就能推出个大概，李方家是殷实，但不至于说买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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