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瑞啊，这一次，有件事儿全得靠你了——我让你带的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不过我不知道，你让我带这么工匠有什么用？”
“恩，我要要你在这里开家织布厂！”
孟昭瑞愕然，他在江浙一带，做的固然是纺织，规模也很大，主业却是棉布和桑绸。
这麻布——有点粗糙啊！
而且，这既没有熟练工匠——好吧，工匠们可以大材小用，主要是没有原料！
“原料会有的，本地没有，就先从关内调运！”
好吧，你是大人，你说调运就调运吧！
原料倒是调运了，这每年也必须有所储备，棉麻之类的很是大批需要，孟昭瑞坐在一旁，默默地琢磨去了。
要最粗糙的织造，这还真是不明白，不过，粗糙比细腻好弄啊！
陈舟很是欣慰，自己和孟昭瑞的默契还在，这下，那些流民至少不至于衣不蔽体了。
有衣服穿，才能出头露面。
挨着山海关，忽然热闹起来了。
有人跑马圈地，说是要建造好几家织布的作坊——不，这不能叫作坊了，上千人的规模，这得叫什么？
流民们都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直到那门口贴出了招工告示！
招工？
流民骚动了，招工就意味着有饭吃，还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吗？
就是不知道在吃上饭之前，一家子熬不熬得过去？
粗布生产出来了，工匠的脸上带着对自己的鄙视，这叫什么玩意，完全不要求柔滑细软，只求禁得起揉搓。
这东西倒也不是没弄过，可是，那都是当初让生产来做其他用的，有的穷门小户，就用那个来做门帘子，鬼才穿他。
陈舟很满意，这布麻麻里里的，放在手里就能盘！
摸着就踏实，就算是爬山，一年也穿不坏一件，按照帆布的样式生产，不求美观，只求结实。
就着这布，建立起来一个布庄，流民里面肯卖力气的不少，就从中间招募民工来建造。
建造的民工管饭不说，还提前发一身扛造的衣服！
这干起活来，这衣服的好处很快就体现出来了，就是难清洗些，不过，家里有婆娘呢！
至于没婆娘的——没婆娘的还洗衣服干嘛？
工钱是三天一结，不过，民工看着发到手中的钱，有些怔忪。
“这是宝钞？”
在流民中间，除了卖儿鬻女的以货易货，铜钱其实是主要流通的货币。
大部分流民长这么大，其实没见过银子，一年也花不了几个铜板，银角子对他们而言，面额也太大了。
可是大明宝钞，流民们也不想要！
“官爷，换成铜板，不行么？少给几个也行！”
官爷放下手中的笔，态度很温和：“你知不知道，这一钱钞就是一个铜板！”
大明宝钞本来就是能够换银子的，可是能换一贯铜钱的，数额太大！
五钱钞十钱钞一钱钞两钱钞，其实陈舟相当恶趣味地想弄个三钱钞七钱钞出来，但是确实用不到，就不要因为自己的一点小想法，浪费社会资源了吧。
不过，在制版的时候，陈舟奢侈地让人也制了版，印几张，给后世那些喜欢收藏的制造点小兴奋。
流民仍然不满意，官爷继续耐心，大人说了，只要他能这些工资——呃，不，是工钱用这些宝钞发出去，就给他多加一成的饷。
“看见没，那边的那家四海杂货，拿着这宝钞去，比铜板能多买东西！”
是吗？
流民们半信半疑地拿着宝钞出去了，也不怕，干活总得用人！
四海杂货的匾挂出去了。
当然，掌柜的不是余利，可是开张那天，余利站在门口，仰着头看了有半个时辰阳光太刺眼了，余利热泪盈眶。
大人说了，这块匾从今天起就不是他家的了，但是会世世代代传下去——这就行了，这块匾能挂在上头传下去，这真是他爹临死之前的愿望。
这一定比自己传承得要久远。
不过，大人也说了，能给余家青史留名的，只能是他余利，不会是那块老匾。
至于他的任务，是亲自以辽东钱庄大掌柜的名义，站在四海杂货来劝人的！
大人管这叫宣传！
宝钞在四海杂货购货，比铜板有优惠。
辽东钱庄，一比一兑换宝钞和铜板！
没有多少人，不仅钱庄没有多少人，连四海杂货也没多少人。
原因很简单，一是没钱，二是流民的生活需求，已经被压缩在了糊口之上，
没有什么事情，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可是，一传十十传百，宝钞比铜板更划算，在小心翼翼地尝试过后，民工们顿时成为了辽东钱庄和四海杂货的常客，哦，对了，还有瑞祥布庄，里面全都是和自己身上穿的一样的粗布。
先买回去，让一家子都能出门吧！
听说，建完这作坊，大人还要建一座城，离着山海关百里，在宁远和山海关中间，建立一座城。
消息一出，激动的是这些已经能够养家糊口的流民，第一个大笑的，却是经略府中的高第。
“这是不满意我收缩战线，还是对袁崇焕心有忌惮？不过，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建造一座城池这么容易，我就不用这样据守山海关了！”
旁边的幕僚上前：“现在天气还算寒冷，要是浇冰筑城，或许可以——”
高第看了幕僚一眼：“你当老夫不知道么，冰城虽然可用于一时，却不能长久支撑，何况宁远还有袁崇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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