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玲是主动退的学。
本来京西的功课她就跟不上, 上次伤到婉华的事，婉华虽然半点没计较, 闲言碎语却多了许多。况且她进京西的路也不正，与其整天提心吊胆地担心作弊的事被人发现，不如主动退学来得踏实。
从京西退学后, 何曼铃就转学进了义荣女中。
义荣教学质量也不错，而且远没有京西那样严格, 于是许多在京西待不住的学生就都往义荣跑。当然前提是要通过入学考试, 何曼铃在京西呆的一年多总算没白呆, 擦线过了考试。
转学去的第一天, 何曼铃午饭后正趴在阳台上看新校园的初夏风景，身边忽然多了个人。她懒懒散散地别过头扫了眼，没有半点喜色地道：“你的教室不是在楼上么？”
她和伍鑫莲私下没有来往, 只在宴会上碰过面。伍鑫莲以前从来没主动找她说过话，她也不会主动找伍鑫莲说话。一来实在见不惯伍鑫莲那种类似文心的乖乖女性子，二来伍家近些年势头不错, 她要是太殷勤别人肯定说她成心巴结。
切。她才不稀罕巴结谁。
“嗯。路过看到你过来打声招呼。”伍鑫莲语气和善，嘴角挂了浅浅的笑, 并不介意何曼铃的傲慢态度。“转学过来还习惯吗？”
“还好吧。”何曼铃敷衍道。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听说。”伍鑫莲关切地问道：“你是因为打人的事被你们学校……”
何曼铃的视线随着天上飞过的那只鸟儿移动，没有说话。
“曼铃。”伍鑫莲叫得亲热：“不值得的。我听人说了, 被打的那人是你男朋友的前妻。过去的事你又何必揪着不放呢？再说你那个男朋友, 以前追过文心, 和你在一起了竟还一直珍藏着文心的相片。你要介意也该介意文心才对啊？”
何曼玲对章立丘的感觉早就淡了, 不过听伍鑫莲说章立丘一直留着文心的相片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他珍藏着文心的相片？你听谁说的？”
“他室友啊。前儿有次集社, 你们学校也来了人，其中就有他室友。无故失踪那样大的事，大家就关心地问了几句，那人说你男朋友的母亲和妹妹刚来北平就去了宿舍，翻他的东西找线索，结果就在法文课本里找到了文心的相片。”伍鑫莲一脸疑惑地道：“你竟然不知道吗？”
何曼铃愣住了。
若是从前她还喜欢着章立丘的时候，听了这事肯定会更加嫉恨文心，甚至一气之下偷偷报复文心也说不定。
可是现在她不喜欢章立丘了。章立丘心里有她没她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就是有点气自己当初瞎了眼。
倒是章家母女……原来知道章立丘留着文心的相片却故意瞒着她么？章立珠还说章立丘写回家的信上说了她多少好话，这是把她当傻子愚弄么？
再想想那么多人都知道章立丘还喜欢着文心，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偏她不知道，就越想越丢脸，越想越生气。
伍鑫莲见何曼铃气白了眼，抿着唇一脸善相地拍了拍她，安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她很清楚何曼铃的个性，傲慢冲动没脑子，嫉妒之心极重。知道自家男朋友竟然一直喜欢着文心，何曼铃肯定会恨文心入骨的。
就像她。
她也恨文心入骨。
***
章立珠从饭店搬出去，重新找地方安顿好后，何曼铃已经离开京西了。
她等到放学时间到京西女中门口等着，等人都走尽了也没等到何曼铃，倒是等来了和胡子珊挽手出来的婉华。
文心第二天还是没来学校，昨天晚上也没有回婉华电话，不过婉华从报纸上看到了些消息。她有看报的习惯很久了，昨天一早看到的是关于自个儿奢华生日宴的报道，今儿一早看到的就是关于文家的报道了。
报纸上大篇幅报道说唐家少奶奶在丈夫的多年薄待下割/腕了，那位少奶奶不是别人，正是文心的姑姑文朵。
难怪文叔叔和文心都不在家，估计就是为了那件事。她也不好再打电话去文家叨扰，反正文心只要得空肯定会主动联系她的。
只是忽然间没了文心的陪伴，哪怕不是孤身一人她也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
出了校门，婉华也一眼看到了章立珠。
“电车过来了。子珊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叫辆车就回去了。”婉华扫见章立珠朝这边走过来，笑着跟胡子册道了别。
胡子珊快步跑向电车站，跳上车后朝婉华挥了挥手。
章立珠已经走近了，脸色阴沉得吓人。婉华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而后看不见似地绕过她径直去路边拦洋车了。
“云婉华！”章立珠冲着婉华的背影唤道，语气很不善。牙根紧咬，带着浓浓的悲愤与怒火，还有恐惧。
云婉华转过身，冷冰冰地望向章立珠道：“有事？”
章立珠几个大步走到婉华跟前，恨恨地望着婉华平静如水的面容道：“我知道。是你做的！是你杀了我哥！”
婉华没有立刻否认，只是笑了笑。她本就出来得晚，电车一走校门口更没什么人了，此时路边就只有她和章立珠。
“果然是你！”章立珠牙齿咬得咯咯响。
“章立珠。你干脆改名叫章立猪好了。蠢猪的猪。”婉华极少说这样刻薄的话，不过面对章立珠，怎样刻薄难听的话就都嫌不够了。而且她这两日为着连累到盛哥儿的事心情很差，本来不想烦上加烦与章立珠纠缠，章立珠非要自个儿撞上来。“你哥失踪的事如果当真与我有关，你既知了情，我还会放过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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