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赵恒端起桌上茶杯，一手持着，一手拿起杯盖，轻轻拨弄，随后，又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微蹙，眼眸望一眼手中茶杯，喉结微动，才将茶水咽进，唇边还残留着一丝茶水的痕迹。
“来人。”
赵恒将茶杯放于桌上原位，高声唤人。少顷，便有一女侍手持托盘，脚踏莲步，走进客厅。行至赵恒身前，低头弯身行了个屈膝礼。
赵恒声音冷淡，并未看那女侍一眼，只是淡淡的吩咐：“去把茶水重新换过。”
“是。”
那女侍恭顺答道。随即，拿起赵恒桌上的茶杯，轻轻放在托盘中，又手持托盘向如玉走来。
如玉托起自己身旁的茶杯，触手所感，原是茶水有些凉了。这王爷还真是挑剔！如玉心中暗自笑道。即便如此，却是不敢将心思表露于面上，方才之事已是惊吓，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招惹眼前这喜怒无常的王爷。将杯子递于走来的女侍，望着那温顺恭敬的丫头，颔首一笑。
那女侍见这美貌的女子笑靥宴宴，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久在山庄，岂是那般容易乱了手脚，短暂的失神之后，便恢复了从容的心情。由如玉手中接过那盏略微有些凉意的茶水，亦朝眼前的美貌女子真切一笑。随后，便转身朝对面的林逋走去……
女侍走后，如玉方想起刚才被打断的谈话。转首望向主座之上一派无事的赵恒，只见他正低头抚摸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那扳指碧青透彻，一看便知是上好玉石，定然价值不菲。见他并无要继续方才谈话的意思，如玉又朝林逋处望去。林逋静坐无言，瞳眸乌黑，无波的望着客厅内的一幅山水图。眼神却是空洞，没有焦距，瞳眸中亦似乎并未倒映那山水图景，似在看那山水图，又似在透过图看向不知名的某处，脑中不知在思索何事。
如玉眉头轻轻一蹙，不易显见。君复今天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心不在焉，几乎也未说话？他又在思索些什么？脑中不由自主的便好奇林逋之事，想知他所思所想。
一时，客厅内静默无语。
不多时，女侍携热茶而进，客厅内才又重新响起些许脚步声。为三人重新放置好茶水，女侍复又规规矩矩的离开，直至一抹倩影消失在门外。
如玉已是回神，将心头林逋之事暂且放下，端起桌边热腾腾的茶水，学着赵恒之前的样子，一手托着茶水，一手轻轻拨弄茶盖，将杯中茶叶拨至一边，朱唇吐气，吹动那一片白雾，看着朦胧中的赵恒与林逋。饮了一口，便只觉一股热流由喉间直冲而下，熨烫着体内的寸寸缕缕，令人舒心无比。
“真是好茶！”如玉忍不住赞叹一声。
“哦？！”亦在饮茶的赵恒品了一口之后，略微抬首，朝如玉望去，将茶水缓缓放于桌上，才又道：“不知这茶水是如何个好法？”
如玉尴尬一笑，一手指着冒着热气的茶水道：“我只是觉得这茶清香悠悠，喝下去令人内心舒畅，至于这茶道，我却是不行。倒是君复对茶道甚是精通。”说罢，便朝对面林逋望去，面上展露一抹真切的笑意。
赵恒亦随如玉的视线，望向那个一直被他故意忽略之人。林逋，字君复，通晓经史百家，作诗随就随弃，从不留存。其在士子中的名声，赵恒是听说过的，他爱其才，喜其文，只是此人太过孤傲，不会轻易归顺他。他亦曾听过林逋那句“然吾志之所适，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贵也，只觉青山绿水与我情相宜。”这样的人，他要费些思虑来降服。故意忽略，或为如玉，或为其才。许他此刻并未意识到，到底是为如玉，还是为其才，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多年以后，当他再次回想起此刻，却已是物是人非。
“不知林公子觉得这茶如何？”赵恒端起桌上香茗，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复又抬首看向林逋发问。
林逋本只是瞧着那副山水图景，面上看不出喜乐，闻言方才回神，看向赵恒，又微微转首，素手亦端起身旁香茗。闻其香，品其味。少顷，才复抬首，问道：“此茶可是西湖龙井？”
赵恒眼眸含笑，略一点头。
只听林逋又言：“西湖龙井茶，因产于中国杭州西湖的龙井茶区而得名。而此茶茶叶扁平光滑挺直，色泽嫩绿光润，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叶底细嫩呈朵，显然乃是特级西湖龙井，怕是寻常人家喝不到的。”说罢，眼眸望向赵恒，手持香茗，高放眼前，“襄王爷，若在下没有猜错，这应该是贡品吧？”
闻听林逋此言，赵恒不禁哈哈，大笑出声。“林公子果然精通茶道！”说着，香茗放置唇边，抿了一口。唇齿留香，面上满是回味无穷之意，稍后才道：“这的确是贡品，皇家专用。”
如玉心中暗自一惊，瞧着这清透茶水，闻着淡淡茶香，看着这样一杯茶水，未曾想，这竟是皇家专用的贡品。她可真是三生有幸，能喝到这贡品之茶。
“不如林公子继续于这茶道上为我们讲解一二吧？”只见赵恒起身立起，紫衣微动，缓慢踱步，走至林逋方才一直注目的那副山水图前，背对二人，缓缓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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