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二天,牧元正在给清平配药的时候,楚易就走进来。
“展洁走了?”
牧元想到昨晚展洁走得匆忙,并没有跟大家打招呼,便点头说:“嗯,她昨晚突然接到百花会的通知,立即就走了,没来得及跟王告别。”
楚易看了看了牧元,略一沉吟说道:“你可知她为什么要走么?”
牧元笑着摇摇头,说:“这应该是她自家的事吧,我又岂会知晓?”
“今天早上,”楚易拿起一个药材闻了闻,“我得到一个消息……”
牧元抬头看他,等着下文,有预感是跟展洁有关的。
“说是百花会第一代堂主退位,第二代堂主即位,叫宁心。”
牧元手一抖,睫毛敛下,叫人看不见他的目光,轻轻地说道:“王的消息……”
“千真万确,是百花会自己放声出江湖的。”楚易把药草放回架上,看着低下头的牧元。
牧元低头不语。
“你不问展洁现在在哪里么?”楚易好奇的问。
牧元一听这话,缓缓抬头:“在哪儿?”
哪知楚易手一摊,摇摇头,大笑道:“我也不知道啊。”随即立马换了认真的脸色,“不过,城里的百花堂分堂昨夜失火了。”
——“我要赶快到城里的分堂去”——
牧元的耳边响起展洁的话,神情一窒:“她……昨天说要到分堂去的……”
楚易点头:“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个消息,因为我们之中,就属你和她关系最要好。”
“我和她,关系最好?”牧元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人一起弹琴的时候,在百花堂的瀑布下,水阁中……真得很要好么……
楚易走向门外,听到后面传来一句:“王,不知分堂现在?”
楚易转过头,含有深意看了看牧元:“一片废墟。”
一袭白衣游走在碳黑色的废墟房梁之上,诺大的房屋因为刚刚烧干的关系,似乎还残有完整时的生活气息。人呢?人呢!牧元锐利的目光仔细搜寻着每一个角落,但是手心已经渐渐渗出微汗,不会的……她临走的时候带着那把焦尾琴,有了琴,她不会有事的!
牧元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脑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阁下可是幻音鬼?”…“啊,幻音……我刚从落水鬼那儿来”…“可有荣幸能聆听幻音一曲呢?”…“幻音果然猜对,此琴就叫绕梁。”……“幻音,你来了。”…
她似乎很爱笑,之前他一直这么以为,但是自从那次聆听箫音之后,他记起,有很多时候,她对着旁人正在面无表情,看见自己,马上……
“幻音,你来了。”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句话的含义,她在等他!她送给他“绕梁”,她在等他。
牧元飞身跃上一个竖立的梁柱,俯视着身下的一切,焦尾琴……便是投到火中烧出来的……拳头紧握,喉结轻动,眼睛瞄到对面没有受到火烧影响的大树,飘身过去,摘下一片叶子,双唇含上,对着废墟静静吹起来。曲声清脆,长远悠扬,展洁……你可安好……
路上渐渐聚集上被叶声引来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男子在吹叶子,可真好听啊。忽的,声音嘎然而止,众人都不明所以看着男子,见他目光炯炯,双唇颤抖,似乎在等着什么,然后,他又把叶子凑到嘴边,轻轻的吹出几个音,随即,双眼瞪大,目光闪烁,嘴角慢慢裂开,众人一时间竟然看傻了眼,他那一笑,倾倒众生,俊朗异常,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在众人还来不及细看的时候,白影一闪,男子已经不见了。
他没有听错!微弱的琴音!为了防止不是自己的假想,他又吹了一下,没有错!琴音又响起了!牧元由衷地感谢自己常年练出的好耳朵,再细小的声响都逃不过!
向东跑,中间还有陆陆续续的琴音在指引着他,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座偏角的破旧的房屋前,是这里了!
牧元轻轻推开门,一股血腥味儿扑鼻而来,一下子就看见了躺在正中央床上的…展洁。
牧元快步走上前,把展洁仰着胳膊够着琴弦的手拉下来,握住。
“我来了。”牧元轻声说。
展洁的目光有些涣散,浑浊的似乎对不准焦距,但是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使劲点了点头——虽然在牧元看来只是稍微转动了一下脖颈——,一滴泪珠流下,中间还参杂着眼角未擦掉的血迹。
展洁嘴唇微张,有些抖动,想要说些什么,牧元忙按住她的嘴角,俯身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我知道的,你先休息。”
展洁与牧元牵在一起的手,动了动,牧元放松力道,只见展洁微微抬起共握的手,朝床边头上方的案子上的焦尾琴指了指,然后带有擦痕嘴角似有若无的扬起,在微笑。
这个举动,牧元看懂了,她在说,焦尾琴没事。
牧元心脏一颤,骤的缩紧,忍不住别过头,头一次的,眼眶竟然有了充盈的感觉,而这一回头,心脏还没有恢复正常,就又是一吓,见门口竟然有个老太太。
牧元警戒心上来,打量着老太太,他刚才并没有听见任何人的脚步声啊,难道这个老太太……将展洁的手放好,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就开口了。
“公子认识这位姑娘?”老太太似乎安心下来,“那就好,你瞧我这又脏又乱,实在不适合姑娘的静养,而且我这个老太婆有没有钱,请不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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