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余轲动了动嘴唇, 有想说的话但没说出口。
简京正在完成组装主机的最后一个步骤，把独立显卡的PCI-E供电线插入6Pin供电接口，然后用螺丝把显卡和机箱固定。他操作娴熟，一边拧螺丝一边开口转移话题：“可可, 那我要装好了。”
他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抬头就有亮晶晶的眼睛和笑容：“远超我预期的配置，市场价大概两万？我微信转账给你。”
余轲抿着嘴唇, 兴致不是很高地回了句“随你”。
他转身往楼下走。
简京摆弄自己搞好的机，突然发现机箱上居然有K&K限定贴纸。他一瞬间有种发现彩蛋的开心。
他拿出手机，找到余轲的微信，转了个20000过去。
余轲就在楼下, 但就是不直接开口一定要在微信上问：一定要转账？
简京：谢谢！
他还发了一个捧着脸笑的表情。
余轲打了一会儿字, 很久才发过来几个寡淡的字：
-。
-一定要分得这么清吗？
简京感觉他好像……有点生气？
简京：难道不该分清？我总不能占你便宜啊。
余轲：
-都说了是送你的。
-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但他很快就撤回上面那句话，很烦躁地发了一个“随你”。
“微信转账 20000.00已被领取。”
余轲：
-我下去拿外卖，吃晚饭之后送你回学校。
是真的生气了。
简京把主机搬下楼放到玄关处, 然后站起来转了几圈, 慢慢走到落地窗前看远处的景。
半下午那种明朗的光照已经被乌云遮蔽。顶楼离天空更近，黑云压顶的天空给人更压抑的心理感受。
天色欲雨，落地窗挡住了狂风。楼底绿化的小花园里风把树叶树枝一把拽起, 哗啦啦抖个不停。对面顶楼的露台上摆了好多盆栽，颤颤巍巍差点被狂风掀翻在地。
简京用手抹了抹落地窗上蒙蒙的水汽, 但指尖没蹭到水珠, 水雾在玻璃外面。
室内冷气很足, 室外又湿又闷又热, 水蒸气碰在冰凉的玻璃上，撞碎成水雾濛濛。
又要下雨了。
余轲取了外卖拎上来，拿了钥匙开门的那一瞬间，外面突然响起爆裂的雷声。
紧跟着又是几声炸雷，陪着白亮的闪电劈碎了什么东西。
雨猛然开始下，哗啦啦的雨线连成一片，不是简京家乡南方S省那种沾衣欲湿的杏花雨，B市夏季的大暴雨威风凛凛撕心裂肺，尤其是在顶楼，雨水砸实在露台上，又密又急有铮铮然瀑布声。
露台上种的柔弱盆栽一瞬间全都被打湿，盆栽土蒸发出微弱的腥气，和雨的湿气混在一起，是夏天的味道。
才六点多，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外面的一切都像黑白电影一帧帧播放。
余轲进门换好鞋，把外卖拎到餐厅，一边打开一边叫简京：“过来吃晚饭了。”
简京趿拉着拖鞋走过去。
饭吃到一半。
余轲放下碗筷，问：“你还回学校吗？”
简京抬头看他：“回吧？”
“雨太大了，而且一时半会儿不停。明天再回去吧？”余轲脸上没什么表情，眼角下垂有点冷漠，“如果你一定要回去的话也行。但我雨天不太想出门。”
他话都说成这样子了，简京哪里敢坚持一定要回去？他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敏感地察觉到这个余轲和下午一起玩游戏那个开心的余轲不是一个人。
余轲还在生气。
简京只能说：“那又要麻烦你了。”
082.
余轲面无表情：“没有。”
简京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我要给你钱，你生气了？”
“没有。”
那就是有。
“你别生气好不好？真的很贵我……”
“——都说了没有生气，吃你的饭。”
没有生气的余轲用力用碗磕了一下桌子。
简京挨着他，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出来：“可可你怎么这样啊，别人给你钱你还不要。两万块哎，也不是很少吧？”
没有生气的余轲憋了一阵，憋不出两个字，只能幼稚地跟简京抢菜，发挥自己二十多年没输过的手速，眼疾手快地把最后一个鸡翅捞到碗里，埋头苦吃。
“可可你再这样，你就在我这里崩人设了你知道吗？”
这也太可爱一点了吧？
余轲偏头过来看他，看了一会儿又转回去，眼珠透澈。他沉默了一阵才说：“我真的以为我们能算朋友了？我还没有听说过礼物要给钱的。”
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简京连忙解释：“不是的……是，真的很贵。可可你自己都不看网站报价的吗？太贵了我拿了心里总是难受，你总不希望我收了礼物还不舒服吧？”
余轲：“你看什么报价？在我这里不送出去，一分钱都不值。你看什么报价？”
生气。
“可可你别这样，你真的……”
“我怎么？”
“你真的……好幼稚啊哈哈哈。”
余轲更生气更不开心了。他猛地放下碗筷站起来：“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再见。”他站起来转身往客厅走。
都……说再见了？
简京恍惚了一会儿，简直觉得这个人在撒娇。
他哪里还敢继续无辜吃饭，连忙跳下椅子追上可可攀住他的肩膀：“可可！你别这样好不好？不然你还、还回来？还给我？”
余轲僵硬地转头看他，定定地看了有几秒，眨了眨眼睛把他从自己身上捞下来：“别撒娇别动手动脚。我还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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