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实在太快了,轰鸣擂动,像要把一生的血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供完。
待到她意识到这是在“非礼”人家,已经晚了。自己还双手举到半空,抬也不是放也不是,梗着脖子,活像傻坯拓出来的泥塑。
她慌里慌张正色,本能深呼吸清醒一下,这一吸不要紧,呛得都是灰,鼻子发痒,忍都忍不住,趴在姬云都肩头就打了个喷嚏。
一打还收不住,“啊啾啊啾”不断。
忙后退两步,发现罪魁祸首正是姬云都:“从哪儿沾了一身灰,衣服都脏……啊啾!”
灰尘呛到鼻子里,还挺难受。
细细看姬云都,她外套被抹脏,黑裤子上有些皱,沾灰看得更明显。连头发上也落了尘土。
“怎么回事。”叶雨初喃喃。
这样灰头土脸的姬云都,还是第一回见。
姬云都闻言低头看自己,目光依然淡定镇静,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语调不变语速正常:“哦,可能刚走地道没注意,回去就洗。”
“地道?”
“你来得正好,不用我去找了。有些发现要给你看。”
她身后有块石板被挪开,似乎下面是空的。
沿着石梯下了一段,一点灯光都没有,上头一点缝隙漏下的光很快没了,黑黢黢什么也看不见。
“吊脚楼里怎会有地道?”底层都放重物养牲畜,不兴土木,怎会无端多出地道。
“依山而建,并不是全然吊在空中。修了挖山的暗道也不是不可能。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姬云都打开探照灯。
脚底下也没台阶,完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地道更像地洞,洞又小又窄,两人都匍匐身子。
她终于知道,姬云都怎么会搞得一身灰。
空气湿潮,喘气恨不舒服,还能闻到奇怪的气味,像血腥味,又混合陈年腐烂气息。
说浓不浓说淡不淡,不好描述。
“还记得我说过,之前闻到你身上有香味吗?”
虽然背对,叶雨初还是点头:“记得,但是我闻到都是酒臭味。”
“覃贵住的吊楼里有同样香气。而且一阵一阵,像从某处飘散来的。”
她讶然:那里她没闻到酒臭味。
正想着原因,前面光好像变色了照不清路。她顾着看路,说:“你的手电光能调色?还是换之前那光吧,这有点看不清。”
“灯早关了。”
“那哪儿来的光?”叶雨初抬头:光线是从前面传过来的。
冷风幽幽从光源处刮来,激得皮肤颤栗。狭窄的地道终于结束,视野陡然开阔。
山早就……被凿空。
更准确得说,是把山凿出了个……墓地。摆了一具又一具乌木沉棺。
密密麻麻、秩序井然。
每隔半米就放一具,半个棺身埋在土里。棺材盖上放了一盏油灯,安静燃烧。有的可能埋入时间太久,棺材烂得有点严重。半个足球坪大小的坟场,已经被棺材纵横摆满。像古时宫城里,经纬交列的坊市。
只是这是座鬼城,“居民”都是死人。
阴气森森,寒意似要浸入骨子里。坟场明显还在凿,施工并未停止。像寻常装修会刷墙裙一般,陵墓周圈墙上镶了许多鸽子蛋大小的石头,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她直觉不是一般的石头,稍微留神就迅速辨识出来:“……这是琥珀的一种,血珀。”
这里也许有数万,甚至数十万块的血珀。红润透亮,像极血凝固的颜色。
坟场正中一根粗壮的巨柱擎住穴顶,似神树的主干,庞大浓密的“树藤”自石室顶部蜿蜒而下,每根细小藤蔓末梢都鼓出一个苞状物,其上燃着火苗,无风的山体里,火光不闪烁一分。
火光虽微弱,却一盏一盏汇成烛海,亮成鬼斧神工的天灯。经过数十万块血珀不断反射,最后照得整个坟场都泛着血红冷光。
暗红的光打在她二人脸上,漂亮的眉目都平添酷冷。
“这里有油灯,灯油还剩不少,必定定期有人来添。你说在覃贵家闻到香味,之后呢?”
“找气味源,发现是在覃家锁死的一间厢房里。撬开锁只有个空棺材,正好是地道入口。”
“我明白了。覃家的厢房有地道,可以通往这个坟场,这里又连着半山腰的祠堂。你在这里,还能闻到香味吗?”
“非常浓。”
叶雨初却叹气:“可我只闻到了血腥味。”
“……可能刚才下手重了。”
她脚边直挺了具的乌梢蛇尸,木桩粗细,肚腹全被剖裂。尸身还在渗血,浸湿土渍泛着殷红。腥臭直往鼻子里钻,显然刚被杀不久。
难道是养着看守坟地的蛇?
姬云都的闯入必然激怒了它们,但显然它们因此送了命。
叶雨初想象她剖蛇时候,小心避开蛇血喷溅的轨迹,一点都没染到身上。进了坟场,和大蛇搏杀一番,又毫发无损出来,除身上沾了些灰。
“雨初,这个墓地至少可以说明虎峒村人不是土家族。土家族没有浅埋的葬俗。至于他们的信仰估计也更复杂,不单是白虎。”
叶雨初走在棺材之间。一眼就看到乌木棺盖上画着的缠尾人面大蛇。但埋入土中的半个棺身,还是没彻底遮住棺壁上的虎形图案。
既信仰蛇,又信仰虎。
也不知在文明的传承中,谁同化了谁。
“你看这里。”姬云都耐心蹲下身子,指了指棺材头,“他们没有立碑的习俗,先辈的名姓直接刻在棺木上。这些字,难不倒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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