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是我最中意的模样……”裴玉衡委屈道。
常乐对这张脸全无抵抗力, 当即点头道：“其实不换也没关系的。”
反正我也爱看得很。
裴玉衡笑道：“那我们这便启程吧。”
清河镇毕竟乃凡人聚居之地，二人不可能出了客栈便乘风而去，何况大清早的，早点铺都正开张, 满大街的食物香气。二人虽是半仙之体，辟谷多年，但修为到了这个程度也无需继续辟谷，口腹之欲总要满足。
裴玉衡带着常乐在一家小铺坐下，要了两笼包子、两碗豆花, 几碟小菜。浓郁香气涌进鼻孔，常乐才突然感觉自己嘴里淡出个鸟来, 好似千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他迫不及待想把豆花呼噜进肚子里, 然而想法狂野，举止却十分优雅——毕竟是个做了十几辈子君王的人。
他看看旁边桌位上吃相略显粗野的镇民, 又看看自己，感觉自己画风不太对。
行为举止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养成, 想来自己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影响。
“裴大哥, 既然我是剑灵, 总该有主？”常乐问。
“听闻是璇玑道长。只是璇玑道长早于千年前便已飞升, 那之后你跟过谁、经历过何事，不得而知。”裴玉衡答道。
“璇玑道长, 是何许人？”常乐好奇。
“亦为散修, 无门无派。极少现身江湖, 但与其交过手的人, 都道其实力强劲。是史上最年轻的得道之人。”裴玉衡说。
常乐默了默，“即是说，璇玑道长飞升了，却未曾带我？”
裴玉衡看着他笑道：“看来如此。”
常乐细嚼慢咽地吃了个包子，又问：“方才裴大哥说‘亦为散修’，可是因为裴大哥也是散修？”
“不错。”裴玉衡笑着为常乐擦去嘴角一点残渣。
[亡国之君]不得不承认，裴玉衡这一套“我用各种肢体动作和眼神告诉你我深爱着你，但我就是不说，等你自己发现”的戏码也是玩儿得很溜。
[亡国之君]都看出来了，常乐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他已忘记此前种种，并不记得裴玉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道他是暗恋自己，却不敢说出口。
若遵从本心，常乐也很愿意和裴玉衡发展一段关系，可现如今自己身份不明、状况不明，所知之事全凭此人一张嘴，常乐还是决定暂且按兵不动，既不拒绝，也不撩拨，只是嘿嘿讨好一笑，像是全然看不出对方心思。
吃过早餐，二人一路向北出了城门来到荒郊，确定四下无人，便欲乘风而去。
“可还记得御风法诀？”裴玉衡问。
常乐脑袋空空，诚实摇头。
“我这里有一御风诀和功法，你且试试，看成不成。”
裴玉衡将御风要领教给常乐，常乐兴致勃勃地试了一下，脚没离地一尺，便掉了下来。
“小心！”裴玉衡急忙上前扶住常乐腰身帮他稳住身影。
姿势有些暧昧。
裴玉衡急忙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没有轻薄你的意思”的模样，颇为慌乱地松开手，道：“看来我的功法不太适合你。”
完全隐藏了他是故意告诉常乐一个假法诀的真相。
常乐亦选择无视方才的暧昧，一脸单纯地问到，“那怎么办？总不能麻烦你背我呀。”
然而最后，还是裴玉衡背着常乐上了路。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为了探寻晗光魄的下落四处奔走，都是我这样背着你的。”裴玉衡说。
[亡国之君]：……
它觉得如果自己有眼珠，白眼一定翻到天上去了！
常乐把下颌抵在裴玉衡肩上，从侧后方看他的脸，刚好能看到他纤长浓密的睫毛、线条完美的侧脸轮廓，感觉自己曾几何时，也被这人这般背过。
莫名地很熟悉。
常乐想，这人讲的许是真话。
他忍不住问：“裴大哥，你我原本素不相识，我又总不记得你，似乎还会因为我，有人隔三差五前来找麻烦……你为何还要对我这般好？”
裴玉衡没有立刻回答，似是斟酌片刻，方才答道：“因为你值得。”
常乐愣了愣，弯起嘴角，偷偷笑了。
“裴大哥，给我讲讲这三个月来，我们的经历可好？”
“好。”
于是裴玉衡将昨日所讲故事又重复一遍。故事主线仍旧是为了探寻晗光魄而四处游历，只不过没了许多叫人面红耳赤的撩拨桥段，可信度骤然提升几个台阶。
常乐虽还心有疑虑，但那已是理智层面的事情，感情层面上已经完全相信裴玉衡了。
二人在即墨近郊落地，徒步进城。城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像是赶上了什么当地节日？”常乐满眼新鲜地瞧着街道两边的小铺和当街吆喝的小贩。“哎？这灯可真好看！……怎么只有底座却没有挂钩？”
“这位公子，这是河灯呀。今日是中元节，要放河灯的。公子若是看中了，便买一盏吧！河灯一定会把您的思念，传达给您想念的人的！”小贩热情招呼道。
“挑一盏吧。”裴玉衡说。
二人各自挑了一盏灯，裴玉衡付了银子。
常乐偷偷打开自己的乾坤戒看了看，虽都是上品珍宝，但就那么零星几件，全无金银细软这种世俗之物。
“裴大哥，我们去寻个当铺吧。”常乐讪讪道。
“寻当铺做什么？”裴玉衡奇怪。
常乐瞧瞧自己全身上下，好像也就挂在腰间的玉坠不甚值钱，遂掂了掂玉坠道，“我想用这玉坠当些银两。总不能只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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