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媳妇看到王灿灿烫红的手，再看王灿灿衣袖上和衣服上被粥打湿的痕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她安慰了王灿灿两句，王灿灿哭的更委屈了。
王灿灿这大声一哭，更多妇人过来看她。
王灿灿平日为人不错，在纪家受了委屈她很少往外说，因为以前她不小心说过陈氏苛待她的话，传到陈氏耳里，陈氏狠狠的教训过她。
纪凌也跟着陈氏教训她，说只有长舌妇人才会在外人面前乱嚼舌根子说家里人的不是，七出之条里就有多言一条。
王灿灿后来受了委屈也不敢多说，外人知道纪家那个陈氏对王灿灿不怎么好，却也不知道详情。
如今王灿灿这被烫红的手还有被粥打湿的衣服展示在众人面前，等到王灿灿哭红了眼离去后，纷纷议论起来，都说秀才家的媳妇儿难当。
到了中午，王灿灿又做了一餐饭，她故意把饭煮的很糊。
陈氏的饮食习惯是早粥午饭，吃完中午这一顿，她没有晚上吃饭的习惯。所以对中午这一餐，她要求是比较高的。
尤其是饭，她要求煮出来的饭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最重要的是，不能糊。
她不喜欢吃糊米饭。
看着王灿灿摆上桌的饭，陈氏气得把筷子一丢，把碗里的饭全都洒到了地上。
爱吃不吃。
王灿灿这么想着，拿着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陈氏见王灿灿这样子，心里一股无名火起。
她伸手把桌子上的碗筷全挥到了地上，饭菜碎了一地。
坐在小椅子上吃饭的豆豆吓得大哭了起来。
王灿灿抱起豆豆就离开了。
王灿灿抱着哭泣的豆豆四处在村里游逛，有人看到豆豆哭了上来安慰，问豆豆怎么回事。
豆豆哭着说：“奶奶……凶。饭饭……没得吃。”
逗豆豆的婶子就有些尴尬了，她见王灿灿倒是一脸平淡的样子，看来早就习以为常了。
王灿灿也不是每天都犯错误，她只是偶尔烧菜不放盐或者故意多放盐，有时候衣服故意不洗干净就收上去给陈氏。
有几次陈氏发怒的时候，正好碰到有人借东西或者还东西。
那些人是王灿灿故意约来的，她故意挑这个点激怒陈氏。
陈氏渐渐也多了心眼，她沉着脸忍着王灿灿的一切，有时候王灿灿饭菜做的不合口味，她也不挑剔了，直接选择了不吃回房。
等到纪凌一个月后再回来时，发现他的娘亲瘦了一大圈，而且整个人憔悴不堪。
陈氏垂着泪对纪凌道：“你这媳妇是要磨死我啊，她真的是要磨死我啊。”
纪凌不明所以。
陈氏把王灿灿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一一说给纪凌听。
“我为了你的前途，又不能动手调教她。”陈氏擦着泪道：“只能看着她这么欺负我，我连一口好饭都落不得吃啊。”
“娶这儿媳妇有什么用？生这儿子有什么用？”陈氏摇着头一脸凄苦的说道：“可怜我早年丧夫，辛苦把儿子拉扯大，还要受儿媳妇欺辱。”
“我命苦啊。”
“我不怨谁，是我自己命不好。”
“这日子有什么过头啊。”陈氏仰头哭嚎起来：“我死了算了，活着也是受罪。”
纪凌沉下了脸，他站起身对陈氏道：“娘，我去找灿娘说。”
“你找她说有什么用？”陈氏哭道：“你被她迷得七晕八素的，见了她就要把她往身里揉，可着捧都不舍得，还舍得说她。”
“说到最后，又是我这老婆子的不是。”
“是我不好，不该信那菩萨，就该让你们同房，让你被她活活害死。”
“如今，先被克死的不是你，是你老娘我啊。”
哭到最后，陈氏向纪凌提出她最后的要求。
休妻。
她要纪凌现在就休了王灿灿。
“里正说的我也不是不知道，我也想为了你忍。”陈氏对纪凌道：“可如今村里，都说我苛待王氏，说我是毒妇，这名声怎么也落不得好了。”
“你一不做二不休，抢在前头把她休了。”陈氏道：“被休了的妇人，哪有再提和离的资格？”
“而且，她手上也没有伤了。”陈氏对纪凌道：“我看过了，她手上的伤好的透透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到时候再说和离，我们就说她诬告。”陈氏冷笑道：“至于里正，你看他是帮我们还是帮王灿灿那个外人。”
纪凌还有些为难。
陈氏拉下脸来，道：“你要你娘还是要那个贱妇？”
“你要舍不得她，你就走。”陈氏冷淡的说道：“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也不必管我了，让我活活被欺负死算了。”
纪凌只能一脸为难的离开了。
他不可能因为陈氏两三句话就休妻啊。
纪凌去见了王灿灿，质问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王灿灿不以为然的态度让纪凌的心冷了几分，他忽然觉得，娘亲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以往陈氏说王灿灿，都是说她偷懒好吃，愚笨不堪，却没说过王灿灿苛待与她。
王灿灿那次见过里正之后，态度就大变了。
纪凌心烦意乱，出了家门。
村里有长者叫住他，让他去家里小坐。
说的，竟也是王氏和母亲的事。
他们说，陈氏对王氏实在有些过分，他们这些外人都有些看不过眼了。他们都让自己去和陈氏说说道理，说自己是读书人又是家中壮丁，说的话陈氏一定能听进去些。
纪凌的心凉透了。
家里的事还有谁能传出来？
母亲为了自己的前程，是不会让这些事传出的。
只有王氏。
这个不安于室的长舌妇。
纪凌的心事重了几分。
他想着要与王氏好好说说道理，去之前又想到母亲，想与她问清王氏这段时间的举动。
只是，刚到陈氏房外，他透过窗户就看到陈氏在上吊。
纪凌吓得赶紧进了房，忙把陈氏从木凳上抱下。
“你让我死。”陈氏哭道：“我活着只会拖累你，只会讨人嫌。我去了，你和王氏就能过安生日子了。”
纪凌慌忙的用各种话安慰陈氏，安慰到最后，纪凌和陈氏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最后，陈氏躺在床上休息，她盯着一旁的纪凌，道：“你自己选，是要你媳妇还是要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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