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灿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居然停了。
她看向纪凌，道：“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只是，我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你的双手！”
纪凌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王灿灿，他忽然站起来大喊道：“要我的手，你还不如让我直接死了算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灿灿淡淡的说道：“我的孩子，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你娘亲杀了他，不如直接杀了我！”
王灿灿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丢到了地上，纪凌能听到冰凉的刀刃碰到地面的声音，他整个人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就是一双手吗？又不是要你的命。”王灿灿微笑着看着纪凌：“双手废了，你还有双脚，你还是那个有学问的秀才，对你没有那么大的影响的。”
“你不需要把两只手都剁下来给我，挑断两只手的筋脉就可以了。”
纪凌蹲下身子，捡起那把匕首，他的手不断颤抖着，最后刀子竟有落到了地上。
“你不是个孝子吗？你不是常和我说，你最推崇以前那些割肉喂母的孝子吗？”
“机会来了啊。”王灿灿盯着纪凌道：“古有孝子割肉治母病，今有纪凌废手赎母罪，真是佳话呢！你的腿怎么在发抖？”
“难道，你说的话都是在骗我的！”王灿灿目光狠厉的望着纪凌，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合着你母亲以前折腾的是我，弄死的是我的孩子，不痛在你身上，你无所谓是不是！”
说完这句话之后，王灿灿看向陈氏的目光变得疯狂了。
纪凌看到王灿灿手上的劲又大了几分，陈氏痛苦的抓着王灿灿的双手，眼角含着泪。
“这就是你的好儿子。”王灿灿对陈氏道：“他情愿看着你去死，也不肯救你！”
“你为他坏事做尽，你为他亏损阴德，养他育他，可他最后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他面前！”
“他能救你啊，可是，他就是不救！”王灿灿冷笑道：“你，还比不上他的一双手。你个毒妇，现在就去地府陪我的孩子，他死不瞑目，变成婴灵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投胎！”
“别说了。”纪凌猛地跪下地，他颤抖着捡起地上的匕首，道：“你别逼我娘了，我……我答应你就是。”
纪凌摞起衣袖，将匕首靠近手腕。
白皙的手腕，青筋清晰可见，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
这手，如果真的废了……
纪凌咬了咬牙，锋利的刀刃刚贴到手上，他就昏倒了过去。
王灿灿把陈氏推到了一旁，陈氏想要跑过去找纪凌，却因为双腿无力扑到在地。
纪凌醒过来的时候，陈氏正抱着他哭。
他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双手，只见左右两只手掌间的地方都有一道伤痕，上面还撒了白色的药。
他只要蜷缩一下他的手指，就觉得那里好痛。
“王灿灿这个天杀的贱人。”陈氏哑着嗓子哭喊道：“她做的出啊，她真的做的出啊。”
纪凌朝山洞里看去，洞穴里只有他和母亲，王灿灿早已不知所踪。
纪凌痛苦的闭上了眼，今年的乡试，怕是与他无缘了！
纪凌带着陈氏回到吴家，吴舒发现纪凌找到了陈氏，觉得很意外。
更让她意外的是，纪凌居然废了双手。
眼见乡试在即，纪凌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等问清纪凌双手受伤的原因后，吴舒心里又气又恼又羞。
她气纪凌为了这个老不死的居然伤害他自己，让她觉得恼羞的是纪凌骂她的话。
陈氏将责任全推给了她，说如果不是她出了那个馊主意非要谋害王灿灿肚中的孩子，王氏也不会狗急跳墙。
纪凌居然还跟着陈氏骂她，说她无德善妒，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着后悔娶她进门的味道在里面。
吴舒听到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可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人医治纪凌的手。
她一边好话安慰着，一边找吴家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快的速度医治纪凌的手。
吴家对纪凌非常看中，他们不惜重金将能请到的好大夫都请来了。
结果让吴舒感到绝望。
纪凌的手竟然无法医治。
他的双手都废了，这个人都废了。
纪凌听到这消息后，整个人都快疯了。
陈氏知道纪凌的双手彻底废掉了，当时就差点要去投井，最后还是被纪凌给拦住了。
吴舒冷眼看着哭抱成一团的母子俩，听着他们骂王氏和自己。
吴舒想要和纪凌和离，可是吴举人却不肯。
吴举人说，吴舒死过一个丈夫，如今再和废了双手的丈夫和离，会被世人唾弃。
当初她嫁进纪家，用的手段就不光彩。
如今，要是她再做出抛弃纪凌的事儿，不止她名声狼藉，会连累吴家一同被骂的。
吴舒无法将这口恶气往肚子里咽。
这个陈氏和纪凌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可恶的，还是那个王灿灿。
吴家到处找王灿灿的藏身处，可是都找不到这个人。
“找不到王灿灿，没有关系。”吴舒冷笑道：“她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吗？我的女儿豆豆还寄住在她舅父家，也是时候回来了。”
吴舒让人去找王大灿的下落，没过多久，那些人就得手了。
可惜，他们只带回豆豆一个孩子。
他们说，他们已经找到了王大灿一家，就在他们要把那一家人带回来的时候，又有人把王大灿他们救走了。
王大灿只顾着他自家人逃命，把豆豆丢到了一旁。
“有这个孩子就好。”吴舒冷笑道：“我倒想看看，王氏到底能跑去哪儿。”
吴舒刚准备让人放出豆豆回纪家的消息出去，然后带豆豆去外面转两圈告诉王氏她女儿已经落在她手上，就发现王灿灿吊死在她家门前。
那天早上，开门的下人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这事告诉了吴舒。
吴舒还没来得及把王灿灿的尸体从大门上解下来，就有官府的人来了。
王大灿报了官，他告纪家强夺他的侄女，他告吴家逼死了他妹妹。
本来知县不欲受理王大灿的案件的，这件事涉及到本县的秀才和举人，不是光彩的事。
就在这时，李举人家那个风头很盛的儿子写了一篇长赋，痛斥姑婆虐待儿媳的社会现状。那篇夹叙夹议的长赋里，写了一个姑婆为了儿子的前程，毒死媳妇肚中的孩子后让儿子休妻再娶，最后被休的媳妇一把火烧了夫家房子，一家三口同归于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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