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今日又与那帮文官杠上了。”无疆走到伍肆身边笑着问道。
“文官迂腐而善言辞，我心中大义难伸，积怨于心，让你为难了。”
“我为难什么，我才刚坐上这位置没几天。其实我也被这帮王八蛋搞得浑身不自在，他们一个个大事讨论半天拿不定主意，却揪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喋喋不休，还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令人恶心。”
“哈哈哈，怪不得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处处帮我牵制他们，原来你也看他们不爽啊，真是好兄弟。”伍肆拍了他一把。
“其实你不必在意他们的言论，一群乌合之众。还记得《魏风》里的那首歌么？”
“哪一首？”
“园有桃。”
“自然记得。”无疆与伍肆相视一笑。
“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与子偕行，我心慰然。”姬无疆这时已有七分醉意。他坐在地上，前方放有两只酒杯，往其中一只倒满酒，自己提壶大饮一口，又抹了抹眼眶的泪水，“不是我想杀你，实在是你能力太出众了，为什么那些士兵们都希望你做大王？难道我不如你么？我难道不勤勉，不努力，不是个好帝王么？”最后这一连串的疑问是他近乎发狂着喊出来的，他又喝了一口酒，变得泣不成声，“你若不是这么有能力我也不会杀你。”
伍肆此刻正躺在马车内，北风拂面而来，他的知觉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他置身于一片白雾中，慢慢往前走，画面逐渐改变。他来到一处水亭旁，一个青年正趴在栏杆上喝酒。一个老者走了过来，“少爷，太子来了。老爷让你到前堂去。”
“你告诉父亲，就说我不在家里。”青年仍趴在栏杆上。
“干嘛，不想见我啊？”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小人参见太子。”老人跪地参拜。
“你先下去吧。”“是。”
姬无疆走到伍肆身旁，“在生我的气？”
“没有。”伍肆眼神飘忽，望向江面。“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说谎，我从淮州回来你就一直躲着我。怎么样，怪我抢了小兮啊。”无疆微笑着说道。
“没有啊，我们说好了公平竞争的。我输了，心服口服。我就是……好了，你先走，让我一个人静静。”
“那你还是在生气了。”伍肆刚想反驳。“行了，我还不了解你嘛，其实代兮她也来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就像以前那样一样。你不要老是一个人待着喝酒，伤坏了身子。”说着就要拉他走。
“等等。”两个人停住了脚步，“你是说还有代兮？”
“是啊。”
“就我们两个出去走走吧，我怕见了她会难堪。“
“这有什么难堪的，快走吧。”
“要这样的话我不出去了。”
“行行行，就咱们两个人，好了吧。瞧你那点出息。”
……
两个人来到集市上，无疆不停地给他讲了许多趣事，找话题讨他开心，伍肆只是嗯嗯啊啊地回应着。
他的眼角渗出几滴泪水，仍然处于这种昏迷的状态。
“唉，又被围了，这是第几次了？”伍肆问道。
“第四次了，这次的人有点多啊。”无疆朝后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朝这边冲了过来。“要不你先走？”
“什么我先走，老规矩，猜拳。谁赢了谁断后。”
“那好吧，来。”“来啊。”姬无疆正要伸出手猜拳，被伍肆冷不丁打晕在地上。
“妈的，猜拳，这不是浪费时间嘛。”伍肆将姬无疆绑上马，扬鞭催马，让其先逃出去，自己留下来断后。
无疆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山洞里，夜已经深了。“你个王八蛋，还使阴招将我打晕了，逞能挂彩了吧。”
“一点小伤，我要不弄晕你，你要是猜拳赢了，留下来断后，那我还得回去救你，太麻烦了。”说着将胸口的伤痕上上了药，缠上纱布。
“慢着，我帮你，这背上还有一只箭呢。“姬无疆走过去帮他，”忍着点疼，我把它拔出来。“
“扑哧”一声，流出血来。“啊，你下手这么重的，疼死我了。”
“疼就对了，下次别玩这么大了。”姬无疆给他上药。
他抹了抹眼泪，今晚风很大，吹进宗庙里，冷得人直哆嗦。他又往脚下的杯子里斟满了酒。“天冷，喝口酒暖暖身子。”他自己也喝了一口，“我能不知道你为我好么，这几十年来，你一直为我遮风挡雨，可我就是怕……”他的眼泪直流，“怕有一天你会突然发难，杀了我和小兮。我真的怕，你知道吗？”
伍肆他知道吗？他知道也装作不知道，此刻他又置身于另外一幅场景之中。
“小光，小光你醒醒啊小光。”伍肆置身于一处战场之中，旁边千军万马在穿梭，他怀里所搂的这个人却已经不在了。两个时辰前他还在军营里活蹦乱跳的，说自己要立大功，让别人都瞧得上他，现在已经是沙场上茫茫白骨中的一具了。
风上杀人晚，疆场月光寒。这场战斗进行了很久，一直持续到晚上。秦军越战越勇，斩杀数千人，剩下的人直接投降了。可是这些投降的人，却被伍肆全部坑杀了。他这会还沉浸在失去小光的愤怒之中，他要让这些人给小光陪葬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军中大忌，你杀了俘虏，以后还会有谁来投降？这仗还怎么打，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伍肆跪在帐前，伍禹劈头盖脸一阵痛骂。
“是属下不对，还请将军定罪。”伍肆伏在地上铿锵道。
“你小子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你知道这会给我军的威信造成多大的损失，坑杀俘虏，无信无耻，你认罪？你死都不足惜。”伍禹大怒。
“啊。”伍肆听到这里着实吓一跳，难道老爹真要杀自己，心扑通直跳。
“大将军。”正这时无疆走进帐来。
“太子怎么来了。”伍禹微微皱眉。
“我听见你这里热闹，我就进来看看。”姬无疆赔笑道。
“也没什么事，让太子见笑了。这小子犯浑杀了俘虏，教训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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