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如此说话，竟引得场中一众官员点头，似乎都在为这马樾鸣不平。
宋穆听得对方这话，此刻也是面目微垂，眼中稍稍闪过一些思虑。
这般看来，这安国公也觉得，这马樾死的很不值了？
若说这长安进士遍地走，真要一个进士死在自己面前，或许还轮不到这马樾了？
当初对方不过前来提拿犯人，的确刑部的任何一个进士官员都足够。
可若是他手上只有这张牌呢？
那日马樾凭空放言污蔑自己，自己如何也不可能忘了。
宋穆一时间也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是何等虚实，此刻只是与安国公拱手。
“多谢安国公，看来此案，我也需尽心尽力，查明真相，或许也能还马樾一番清白。”
安国公也是点头，还不忘再与宋穆拱手，缓声说道。
“宋大人莫要过分记在心上，赵某只不过是仗义执言，可不能坏了宋大人查案的进程。”
“而且若是大人能尽早再查出个水落石出来，想来对我们都是好事。”
这般说着，周围的人都点了点头。
宋穆的目光微微看了对方一眼，此刻倒是觉得这番话多是耐人寻味，也不知道这安国公，如今心中是何等心态了。
如此说完，谭相又与宋穆问了些关于中州比斗的事情，最后还是绕到了这长安叛徒的身上。
不过宋穆依旧是守口如瓶，此案如今是天下焦点，更何况这罪魁祸首，就在场中。
谭相对此似乎并未有什么不满，只不过脸上却更有几分惆怅，当下颇有些语重心长的与宋穆说道。
“此事啊，夜长梦多，这长安如今各种风闻渐起，朝堂也多有不得安宁，宋大人，此事却要加快速度。”
谭相如此说着，当下看向宋穆，神情笃定的说道。
“若是有何等要求，尽管提来，那家伙一日不除，老夫也实是不安！”
话音一处，竟有一道力量从对方身上荡漾而出，周围的众人此刻都立马挺直腰板看向宋穆。
宋穆自然是朝着对方拱手，沉声说道。
“右相放心，宋穆自然是尽心尽力，定要让这叛徒绳之以法，解我文朝心头之患。”
当宋穆迈步从这刑部衙门离开之后，却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这刑部一行，宋穆且不说没得到清晰的线索，反倒是被弄得更迷惑了几分，这一时间，宋穆也不知道这马樾，究竟要怎么查下去。
回想刚刚那安国公与自己说话的语气，对此事的态度十分的令人费解，宋穆不清楚他究竟是不要混淆视听，还是说这马樾，真的就是另有隐情。
如此脑中一时间谜团重重，宋穆干脆抛弃了这个想法，不论是不是另有隐情，查了便是了，至少在这件失火案中，马樾并不算是什么悲情人物，也绝对不是正面人物。
他与蛮族，便是通气了，而如何搭上联系，自己却可以再仔细的查一查。
回到大理寺之后，宋穆便再次找准了这个目标，此番仔细的查找了一番，却也的确有了一些进展。
这马樾也是博学社的一员，虽然进士之前便从其中退出，但是这显然也给了宋穆一个线索。
对方或许就是从这上面，有了一个获取消息的通道。
至于是不是受了安国公的指示，此事倒是可以缓一缓，那蛮人种当初入长安的事情，却也可以仔细的查一查。
很快，宋穆便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这马樾为那些蛮人种进入长安提供了方便，那货栈的一个小厮，可以追查到这马樾的身上。
而除了此事，宋穆很快又再次有了一个线索。
来自皇甫风明的一份卷宗之末尾，宋穆竟然见到了这马樾编纂的卷宗，其负责确认这一惨案的情形，其中描写清晰万分，读来令宋穆都有不忍。
而那时候的他，还只不过是刑部的一个主事。
宋穆又看了这份卷宗的抄录，谭相冯相都有所批示，而后这马樾，更是主持了对皇甫风明一案的收尾。
宋穆读到这里，此刻脑中就是如同惊雷闪过，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马樾，或许是一颗弃子。
他的作用已经足够了，而对于那失火案，他不过是被灭口了。
这个结果在宋穆心中酝酿，但是宋穆却是总觉得有些牵强，若是只不过是两案，如此佐证，实在是想的有些过分简单。
可不是这般，这马樾为何要身死，他可是刑部侍郎，绝对不是那么轻易就要被舍弃的存在。
宋穆苦思冥想，如此实在是没了头绪，当下又看着周围的卷宗，与旁边的官差开口说道。
“劳驾帮我找一找这马侍郎批示过的案子来。”
那官差上前，此刻却是有些诧然，拱手说道。
“大人，这可不知有多少了，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齐的。”
“您看您是不是先回去休息片刻，您都已经在这里看了两天一夜的卷宗了。”
宋穆听得这话也是抬目，此刻看着这周围铺满了卷宗，这些成年累月未暴晒的卷宗，散发着陈旧纸张特殊的腐朽味道。
宋穆也是恍然点了点呕吐，拍了拍昏涨的脑袋起身。
“那我便先回去换身衣服来，你们找的卷宗向换一个房间放着，切记这里的一切都不要乱动。”
宋穆淡淡的与几人交待了一句，当下便往着家中而去。
而待到第二日中午时分宋穆到来的时候，却被这眼前的景象给弄得顿住。
只见到此刻，这本来放着众多卷宗的房间一片凌乱，各种书页铺陈，混乱不堪。
几个官差正在其中手忙脚乱的整理，旁边一个官差正被阮中近大声斥责着。
“你们如何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好，宋大人不是交待了这里不可胡乱动的，如此场面，如何收场？”
那官差此刻满脸惶恐的垂头，却察觉到宋穆到来，当下连忙冲了过来，在宋穆面前跪倒，便是磕头认错。
“大人恕罪，此事是小人的过错。”
“小人见今日这天气晴朗，大人又迟迟未来，这楼阁中不少的书卷都是潮湿，气味难闻。”
“小人想着便好好通一通风，到时候大人翻阅时也舒坦一些，可没想到今日有大风，那书页竟都被吹了起来。只是一个马虎眼，竟吹得到处都是。”
这般说着，这官员当下就朝着宋穆磕头认错。
“此事是卑职失职，请大人责罚。”
宋穆见着这官差慌张磕头，此刻只是连忙扶起对方，脸上倒也没有多少不耐。
“事已至此，责罚又能如何，待我看看里面情况。”
宋穆迈步往里走着，那阮中近也连忙跟上，此刻却是目光稍有闪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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