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幕并未发生。
额头上的皱纹并不能掩盖他搏动的青筋。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对歧视积怨已久的松风。
松风非但没有退步,反倒是直起了腰板,望向那群虎视眈眈的士兵。
他......
别无选择。
面前是意欲置他于死地的暴徒。
身后是神秘且可怕的邪道修者。
倘若顺从这群暴徒,那他断无生还的可能。
但要是顺从那邪修,至少他有幸存的希望。
果真如此,那赤翎军绝不会放过他,甚至放眼赤翎王朝,都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在城中仍有挂念,但难道要他为此甘愿被这些畜生坑害,甘愿葬身树海?
松风平日里忍气吞声已经够多了,世人为之冠以圣手之名,但圣手只是弱者与民众对他的尊称。而在赤翎军的将帅眼里,他不过是条随叫随到的犬只。
就算他葬身此处,也不会有人为他伸张正义。
人老了,也该自私一回了。
先锋官心中微惑,他久经沙场的直觉察知到一丝违和。
但却说不上哪里奇怪。
他眼见松风无动于衷,于是气息鼓荡,准备以武力逼迫......
然,光影急掠而过!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他还没来得及理清现状,视野便天旋地转,继而与遍地枯枝败叶来了次亲密接触。
鲜血如涌泉般奔泻而出,纷洒而下,染红了枯枝,也染红了他滚落的头颅。
“咕。”
战士们干咽了一声,盯着面前的无头亡骸,战栗着险些咬破了舌头。
他们不敢有分毫异动,直到那无头的尸骸缓缓倒下,他们才敢用眼角的余光,寻找光影的来源。
是妖狐一族的强者?
不是。
因为他们看到了凶器。
那是一把剑,一把纯白无瑕,周身通透的虚化长剑。
太玄幻剑孤悬于空,但幻剑一旁站着的却并非妖狐,而是松风圣手的那位门徒。
那位先前色厉内荏地顶撞他们,甚至没法引得他们动怒的小丑,如今却一声不吭地,轻易斩杀了他们的领袖。
这种实力......
是太岳?
甚至,可能是弥天?
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他自称的,那个弃商从医的病弱学徒。
没人胆敢问询宁洛的出身,宁洛也不打算予以任何回应。
他杀了那位先锋官,不是为了替松风出气,而仅仅只是想要控制变量。
既然要做实验,那就得涌上科学的实验方法。
这才是效率的体现。
宁洛缓步渐近,拍了拍松风的肩膀:“行了,既然你已经有了觉悟,那我也用不着再多说什么。他们会死,而你......就看一会儿青丘容不容得下你这位医师。”
至于那群战士......
他们想要求饶,然却已经开不了口。
无论他们怎么调动气血,怎么鼓荡内灵,身体都再不听从使唤。
就好像有某种尊贵而浩瀚的气息压迫着他们的经络与血脉,使得他们近乎本能地不敢发出些毫动静。
那是黄龙显圣和太虚龙裔的效用。
既然战场上以炼体为主,那来自血脉的压制,便是他们不可触犯的禁忌。
开不了口,也就意味着宁洛根本不会接受求饶。
一切,都已经注定。
残忍与否并不重要,反正宁洛早就习惯了杀人。
无论穿越,还是现世。
更何况,望星界又没有完整的律法体系,那么审判也就只能依靠私刑。
既然该杀,那怎么杀,就全凭宁洛心意。
“我是不是变冷漠了......”
宁洛也有想过这个问题。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生怕自己会在不经意间被那盏吊诡的提灯所影响。
但细细一想,似乎没有这么担忧的必要。
冷漠的原因不在于提灯,而在于阅历。
见得多了,也就不会再如从前那般束手束脚。
万法界黑龙祸世那般绝望的场面他都经历过了,又遑论杀这几个区区白眼狼?
思索着,宁洛身周气血涤荡开来,继而化作一圈红线。
红线缠缚着十余战士的脖颈,如狗链般牵扯着他们,将他们拖拽向死气的方向。
松风攥紧的双拳舒缓了几分,他看着那群神色漫溢着绝望的士兵,心中并无任何怜悯。
甚至沉默片刻之后,松风竟还回身提醒:“小心死气,那东西吃人可不分境界。”
“无妨。”
宁洛轻描澹写地应了一声,继而拖着那几道烂泥般的身影,走向了黑雾之中。
一声不吭就屠了一队精兵......
果然是邪道。
但,也无所谓了。
松风心中对宁洛的畏惧退散了许多。
他不知道宁洛的经历,也自是不知宁洛对杀伐合理与否的定义。
但他至少明白一点,无论宁洛究竟是何许邪道,反正一定要比这群畜生更加高尚不少。
与此同时,黑尽之中。
宁洛浑然无惧,轻易便将死气隔绝在外。
随后将先锋官的尸骸,以及一众僵滞的士兵,错落有致地排布在黑土之上。
顺带,还做了些参照组。
“这个先锋官,就作为砍头组。”
“留几个完好的。”
“其他的,这两人可以身上开几道口子,这两人再保持皮肉完好,但捣碎脏腑。”
“这两人......不动肉身,但毁去灵脉。”
“这两人......用化玄真气给他们先做个透析。”
“这两人......直接灌点地灵玉粉,看看会有多少影响。”
一切准备就绪。
松风也不知何时贴好了满身符箓,出现在宁洛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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