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凑近萧默小声说：“公子，阿四让我问一下，是直接都击沉了呢，还是留一手？”
萧默说：“这话你就应该说大声一些。让王大人也听一听。”
二虎立马身子挺的跟一把标枪似得，大声喊道：“报告公子，请示是否击沉敌方战舰！”
萧默说：“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就是没什么人信。打旗语，告诉他们，一刻钟之内，滚回港口，我放他们一马。要是还在试图搞点儿事情，全部击沉。”
“是！”
王明纶听到这话心里边咯噔一声。
之前一直以为外界都是在夸大萧默的武力。
但是刚才一轮齐射他就看得出来，萧默手底下那是有真本事的。
不仅炮口大，射程远，威力还大。
比他们赖以仰仗的那种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佛郎机炮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这一炮要是打在船上，就他手底下那小破船，别说是直接击中了，就是擦点儿边，也也得船毁人亡啊！
着急忙慌的喊道：“我错了行嘛？我真的错了！本来咱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吧！”
萧默说：“哎，王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游戏呢，什么时候开始你说了算。但是什么时候结束，就得我说了算了。甘蔗没有两头甜，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给占了吧？”
王明纶无力的靠在栏杆上，看看站在上边打旗语的萧默军士兵，再看看自个儿的手下。
现在不管手下怎么选择，他都没法接受。
谭明在萧默军射火箭的时候就已经登上小船了。
王明纶是个什么货色他非常清楚，萧默是怎么回事儿他也略有耳闻。
这两人在一块儿，不掐起来那才有鬼。
看到萧默打出的旗号，谭明立马下令道：“快，命令全军，撤退！”
“可是，大人，王大人还在上面呢？”
谭明看着这个不长眼的小官，说：“要不给你一条船，让你自个儿去救王大人去？”
小官立马闭嘴。
谁也不是傻子。能撺掇别人去冒险，自个儿坐收渔翁之利，谁都乐意。
让自个儿去冒险？没哪个“聪明人”愿意去做的。
看到所有人都撤退的时候，王明纶心凉了半截。
萧默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这也不行啊！连个敢来救你的都没有？”
王明纶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一帮混蛋！回头都得把他们砍了！”
萧默说：“行了，你就是一个书生，什么都不懂。还能让卖烟花的给你骗了，你也算是个人才。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你就可以回去了。”
王明纶惊讶地看着萧默，说：“你不杀我？”
萧默说：“看在你是王家后人的份儿上，不杀了。”
王明纶有些发愣。
他没有想到他吵着闹着要离开的那个腌臜之地，最后竟然成了他的保命符。
这一刻，他开始真正的认真审视之前所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萧默说：“大明呀，就是因为有很多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文人，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着满心为国，结果滋生了阉党。说是一心报国，结果自个儿贪赃枉法的事儿没少做。
说是要为天下求个公平，结果自个儿脑满肠肥，腰缠万贯。
你看看现在皇帝让你们欺负成什么样了，都不上朝了。
这就是你们希望的太平盛世吗？”
说到这些东西，王明纶又来精神了，说：“怎么，天天上边有个无法无天的人就好吗？”
萧默说：“好也不好。但是在中原这片土地上，如果上边没有一个说话算数的人，迟早得黄摊子。”
王明纶冷笑道：“哼，奴性。”
萧默说：“你知道大明我最佩服的人是谁吗？”
“谁？”
“于谦！”
王明纶不屑地说：“一个离经叛道的人，谈何佩服？”
萧默说：“没有他，大明早就亡了。其实吧，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功成之后，可以慷慨赴死！”
王明纶一震，说：“你是说他自愿死的？”
萧默说：“以他的才智，你觉得会不知道去了就是死吗？以他当时的声望地位，如果他不想死的话，谁又能把他如何？”
王明纶的心神明显有些失守，呆愣愣的样子，好像很不能接受这件事情似得。
突然，萧默说：“是谁让你来的？”
王明纶说：“王森……，不对，你诈我！”
王明纶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萧默愤怒地吼道。
萧默挥挥手将试图跑过来的二虎等人拦下，说：“哪儿诈你了？正常聊天，你自个儿说漏嘴了，关我什么事儿？
其实我大概也已经猜到了，手段一样的拙劣，方式一样的粗鄙，成功率一样的低下。
说起来我也挺奇怪的，你说你好歹也算是一个有大好前途的青年，怎么就跟白莲教鼓捣到一块儿去了？他们那些人，俗称搅屎棍，离得近了，只能沾一身米田共。”
既然话都说开了，王明纶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你懂什么？当初是朱元璋利用他们夺取了天下，然后等到利用完了，反手就是一个禁邪教。
你知道当初因为这件事儿死了多少人吗？他们当中有多少人是无辜的？就这样的朝廷，难道不应该被推翻吗？”
萧默说：“应该啊，非常应该。那你干嘛要跟我过不去？”
王明纶一时语塞。
萧默说：“再者说了，你知道幼稚和成熟的区别是什么吗？”
王明纶不答。
萧默说：“其实很简单，对于事物的判断有着一套自己清晰明确的标准，这就是成熟。反之，则是幼稚。用你老祖宗的话，这叫心学，唯心论。”
王明纶愤怒地说：“我有自己明确的标准！”
萧默说：“那你为什么觉得朱元璋做的是错的呢？”
王明纶说：“因为他背弃盟友，残杀生灵！”
萧默说：“那白莲教就没有杀人吗？”
王明纶说：“那不一样！”
萧默说：“怎么不一样？”
王明纶说：“他们没有背叛盟友！”
萧默说：“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背叛？”
王明纶说：“白莲教的人说的！”
萧默说：“这你都信？”
“我……”
萧默说：“即便那个时候没有，以后会不会有？他们为什么要帮助朱元璋夺取天下？夺取天下之后，他们又要求有什么样的地位，想要获得什么样的特权，你知道吗？”
“我……”
萧默说：“你祖宗说，‘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自个儿回去好好体会一下吧！二虎，安排船把他送回去！”
王明纶说：“那你是反对白莲教推翻明朝了？”
萧默起身头也不回说：“干我蛋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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