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可触碰到的实体，身为战士的本能让他想要撕开这些限制他行动的东西，但这时黑暗处走出来的人影在他面前露出面容的那一刻让他像是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片刻的失神让他被对方那些荆棘一样的黑影重新扯回了地面。
“格莱妮亚？……”
不，这不该是她，他的爱人由他亲手葬入了坟墓，但是……
面前面色惨白的女人走至了他面前，黑暗中带着质问的深色眼瞳看得他心底发慌，她的唇色没有多少血色，干哑的声音向他发问：“你杀了她们克拉克？是你杀了她们？”
“是她们先想要杀了我的！”比起怀疑她的身份，他像是更没法看到她对他发出这种质问，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些委屈。
但很快，他意识到眼前的人更可能是一个伪装者或者暗杀者，没被束缚的那只手捏上了她的肩膀，视线中带着无法直视的怒意：“你是谁，为什么要扮成格莱妮亚的样子？是谁派你来的？”
他的力气用得不算小，再多一分力气都能捏碎她的骨头，眼前的人却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一样，依旧直直地望着他。她的体温和低，接近冰凉，将她拉近，他才看到她身上有着不少陈旧的伤，一道一道，结出暗沉的疤痕……
克拉克的手突然颤了一下，他松开了对她的牵制。
怎么会，怎么会……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对不对。
他从迈入这里时就应该看出来的，这里的魔法形式，这种魔法空间，为什么他没能早些发现，他曾见过的，这里……是格莱妮亚的幻境领域。
“格莱妮亚……”
再次向她伸出手这次却被她挥了开，女人的质疑声变成声嘶力竭的嘶吼：“你都做了什么！克拉克！你都干了什么？你杀了我的同伴们？她们好不容易才和她们的爱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将他们分开！”
“我想要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保护更多的人远离伤害……”克拉克苦涩地说，“没有罪犯，没有斗争，不会有人死于恶意与不公……但是纷争总会伴随流血……”
“你杀了我们的朋友，你杀了那么多人，这就是你说的想要保护？”她走近了他，她的身上似乎裹挟着泥土、血腥、潮湿、与死亡的味道，“我为了你从坟墓中爬出来，但我从来没这么后悔醒来过……”
别说你后悔回来……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们也曾被迫分开了那么久，但是以后都不会有人再像曾经的我们那样了。
克拉克很想去抱他的爱人，逐渐绞紧双手的束缚魔法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又或者说，它在提醒他他的爱人不想要得到他的拥抱。
她的声音在他耳畔低声道：“克拉克，我曾经那么希望你能上天堂，现在就有多么希望你下地狱。”
他应该反抗的，可看到她眼底的比恨意更为浓重的难过，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他能接受所有人的质疑，但唯独害怕她也会说他是错的。
她的话里带着浓烈又绝望的杀意，黑影爬上了他的脊背，他该反抗她的，他想，但即便知道她有杀了他的意图，克拉克也没有躲开。
黑影的尖刺这时对准了他的胸膛，但如果这是她希望的话……
他最后问道，“我做的真的都是错的吗，你是不是后悔遇到我了，格莱妮亚？”
格莱妮亚像是轻轻笑了一下，“你知道最糟糕的是什么吗克拉克？是你做了这么多糟透了的事……我依然没觉得你是错的……”
克拉克想问，既然她不觉得他是错的，那为什么还要……
溅入眼前的鲜血却打破了他想要问出的问题。
不，不，不，不要再一次，求你，不要再一次……
“格莱妮亚，等等……不要，不要这样！”
面前的人嘴中溢出了鲜血，“我想错得更多的可能是我……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留恋这个世界。”
她本该那么恨他了，她的爱人最终没将手中的利刃指向他，而是刺向了她自己的胸膛。
“不不不……”
但将他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可能是比死亡更为残酷的惩罚了。
……
……
“格莱妮亚！等等！——”克拉克头发和衣服都让汗水湿透了。
迎接他的是睡在他身旁的格莱妮亚冷笑的表情：“克拉克，你要是再敢在我睡着时勒上我的腰，我就把你丢到火星上去向着太阳生长。”
以往受了威胁都会一秒稳变乖巧听话的男孩却像看傻了一样看着他，足有两三秒，在格莱妮亚想问他发生什么了之前，他像只脱缰的大狗扑到了她的身上。
“克拉克！你真的要搞谋杀是吗！”被克拉克紧紧抱在怀里的格莱妮亚叫道。
她想把他丢到床底下去，但碰到他手背的那一刻，她感到了这个紧拥着她的怀抱在颤抖……他的心跳很快，在万籁俱寂的夏夜里他胸膛的起伏格外清晰，这对于一个绕地球飞行两圈都算不上剧烈运动的超级男孩来说可不常见。
顿了片刻，本打算推开他对手变成了环上他宽阔的后背，她安慰小朋友一样一搭一搭拍着他的后背：“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吗？”
克拉克没有回她，却在感受到她回抱的动作时更过分地将她拥得更紧了，后怕着什么一样，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她颈窝蹭了蹭。
格莱妮亚嘴角透着麻木，他在干什么！他不打算睡也不想让她睡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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