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恳求，这是在威胁。
倘若陆湛对齐汝不好，那么齐太后也势必会如今日这般屡次为难甄宝珠。
今日尚且只是小惩大诫，往后就不一定了。
甄宝珠到底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嫔，齐太后想要为难起她来亦是十分简单。
陆湛面容冷寂，明显不悦，“若不是因为母后的关系，早在昨儿个，儿臣便可以处死齐嫔。”
“儿臣还不够给母后面子吗？”
“湛儿，”齐太后面容依旧柔和，“哀家知道你对阿汝足够忍让，哀家要得也并不多，只是想要你给阿汝一个孩子，不拘男女，让阿汝在这宫里有个盼头。”
齐汝也充满期盼的看向陆湛。
陆湛却一口否却道：“不成的。”
有了孩子，就想要更多，而他并不想滋生齐汝和齐太后无谓的野心。
“这于你来说很简单不是吗？”齐太后心里顿时凉凉，心道不是自己的孩子，果真同自己不是一条心。
陆湛面无表情，“是齐汝有错在先，她之品行，并不足以教养皇子，故朕能留她一条命，能让她依旧做齐嫔已是法外开恩，初次之外，再无丝毫转圜的余地。”
齐汝泪如雨下，伏在齐太后身前哭得不能自已，“既是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算呢。”
陆湛依旧不曾动容。
齐太后心疼齐汝，不免责备陆湛，“阿汝她对你痴情一片，卑微如斯，不祈求你的爱，只求一个孩子，你都不能答应。”
“你的心是石头做得吗？”
“还是你当真被那甄宝珠迷晕了眼，她私下里同你说了什么。”
陆湛听到这话，本能的不喜，但他知道生气毫无益处。
齐太后不能对他做什么，但很有可能会将这口气撒到甄宝珠的身上。
“这同贤妃没有任何关系，实是齐嫔犯了儿臣的禁忌，试问古往今来有哪一个妃嫔胆敢对皇帝下药，她今儿敢对儿臣下那种药，明儿说不得就敢毒死朕。”
“朕惜命，是朕怕了齐嫔。”
“母后却一直如此逼儿臣，究竟在母后心里，儿臣这个样子始终不如齐嫔这个嫡亲侄女吗？”
陆湛的眼里，有忐忑，也有失望。
齐太后哑然，“不，当然不是，哀家自然是看重你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你装病这许多年。”
“是哀家想差了，在哀家心里，阿汝自来都是那个直率单纯的孩子，却忘记她也长大了，你也长大了。”
齐太后心里明白，自己如今所谓的权柄全靠陆湛，若与陆湛有了隔阂，对她是大为不利的。
所以在陆湛质问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选择了去解释。
陆湛眼中也有泪水划过，他十分感动的说道：“母后，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母后也一定不会做难为儿臣的事情，不会将儿臣给架在火上去炙烤。”
齐太后点点头，“对对，是这样。”
齐汝：？？？
陆湛大为感动，“除了齐汝这件事不成，母后想要什么东西，尽管同儿臣说，儿臣尽数给您。”
齐太后继续点头。
陆湛道：“儿臣前朝还有事，便先走了。”
齐太后道：“国事要紧，湛儿且快去吧。”
陆湛走到外头，对甄宝珠使使眼色，“还不快走？”
甄宝珠麻溜的站起身来，“多谢太后娘娘宽仁大量，臣妾这就先走了。”
随即飞快的飞奔到梁贵妃的宫里。
齐太后有些发懵。
齐汝十分郁闷的对齐太后道：“姑母明明答应我的，一定会说服皇上，结果怎么到最后......”
“姑母莫不是放弃我了？”
齐汝明白陆湛不会喜欢自己是一会儿，但依旧还是有妄想。
生而为人，谁能没一些妄想呢？
倘若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知道自己会喜欢上陆湛，知道陆湛往后会君临天下，那她当初必定不会如此对待陆湛。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陆湛如此对她，她不恨陆湛，却不能不恨甄宝珠。
二人几乎同时与陆湛相识，然后结果却如此不同。
甄宝珠什么都没有，不应该得到陆湛的偏爱。
她不能拥有陆湛的爱，也要拥有陆湛的孩子，甚至更为妄想一点，将来母以子贵，强压甄宝珠一头。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姑母齐太后。
齐太后脑子有些晕，她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哀家这是被皇上反将一军了，这个孩子果真不愧是哀家看中并带大的，同哀家行事竟是如出一辙。”
齐汝道：“那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齐太后也觉得很是棘手，皇上整个一油盐不进。
“你昨日做得确实太过分一些了，怎能对皇上下药呢，还是那种药。”齐太后不免埋怨齐汝。
齐汝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皇上待我太冷了一些，我是怕了。”
“你糊涂啊！”齐太后道：“不过你本来就不聪明，又有皇后在一旁蛊惑。”
“其实也不怪皇后，是我先求助于皇后的。”齐汝想了想说道。
齐太后冷笑一声，“也就你傻，到现在还以为皇后是个好人，这后宫中除去立场，又有哪个人是真正的好人？”
“更不要说，只怕皇后如今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齐汝有些不相信，“皇后只说想让我在母后跟前替她美言几句。”
“你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齐太后点了点齐汝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皇后是沈家嫡女，断没有愿屈居人下的卑微，她不可能帮你。”
齐汝道：“但形势比人强，也许相比于担心我，皇后更视甄宝珠为威胁，想与我联手除去甄宝珠也是可能的。”
这话齐太后也认同。
齐汝继续道：“故而在甄宝珠未除去之前，我们与皇后并不是敌人。”
“姑母也说皇后是个聪明人，同聪明人一起合作，没什么不对。”
“也罢，”齐太后没再说什么，她有些认同齐汝这话。
她也想除去甄宝珠，倒不是因为区区争宠的小事，主要是因为甄宝珠近来和柳太后关系密切。
齐太后虽看不上柳太后，这么些年之所以留着柳太后的命也仅仅是因为想拿捏陆湛，一方面施恩于陆湛，另一方面怕陆湛往后不听她的话，届时还可以柳太后的命威胁陆湛。
然今时不同往日，陆湛已位居九五至尊，显然一个小小的柳太后并不能威胁陆湛分毫。
甚至于柳太后成为齐太后的心头大患，毕竟那是新帝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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