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席巴……”（注1）
嘉西亚气不打一处来，隔着罗南，从罗南身后飞起一脚踹向扎古。
扎古像条滑溜的泥鳅一样扭身，轻松避开。
嘉西亚没法忍受跟扎古呆在一起，加上旁边还有瓦妮莎颐指气使，她觉得留在后院凑热闹多半没好事，于是骂骂咧咧地走开，绕过瓦妮莎去了前楼。
嘉西亚离开后，瓦妮莎给了扎古一个眼色。
扎古识趣地弯腰行了个小礼，拜别瓦妮莎，小跑跟上嘉西亚……
瓦妮莎的眉头舒展开来，长吁一口气，感叹道：“终于清静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扎古，我就很烦躁。对了，老娘刚刚说到哪儿了？”
瓦妮莎边说，边转身走向银杏树旁的石桌。
罗南跟在她身后，从容地回答：“要不是您的安排，现在的我打不过二舅家的大白鹅。”
瓦妮莎撩起裙摆坐了下来，双手撑着石桌边缘舒展了一下腰肢，“现在我可以确定，伽罗大人对你有好感。要不是他，我们今天上午可能都会死在夜丘。”
罗南眼睛一亮，一下子明白过来，“难怪班扬大人他们七个都拦不住的魔裔没有第一时间对我动手。那个魔裔那么强大，露出真身后却直接向西亡命一般逃窜。我之前还以为是这个护符让牠忌惮。”
罗南说着把挂在脖子上的护符从领口扯了出来，“这个小玩意看着死气沉沉的，我的神识没法探入它的内部，也不知道它的内部结构是什么。它到底有没有老费舍尔说的那种效果？”
瓦妮莎坏笑着摊开左手。
很快，一个造型跟挂在罗南脖子上的护符完全吻合的护符从她掌心钻了出来。
罗南皱起了眉头。
直觉告诉他，瓦妮莎手里的护符跟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护符是一对。
瓦妮莎感应到罗南心里的想法，点了点头，
“没错，确实是一对。发现你是符文法师以后，老费舍尔把我手里的这个护符交给了班扬。后来我来到临水集，接手监管你、保护你、调教你的任务，班扬把它给了我。”
“有了这个小玩意，不管你离我有多远，我都能感知到你的方位和移动轨迹，借此推断出你的准确位置。”
罗南窒了一下，语气很是不满地质问：“所以这个护符仅仅只是一个用来追踪我的……锚？”
“没错。”
“难怪您总能找到我，无论我躲在哪里。扎古和格兰杰曾经多次怂恿我去挑衅断弓山的山大王，赌命试探这个护符的防护效果。还好我没有顺遂他们的意愿。”
“算了，不扯这些没用的。说回正事吧。伽罗大人不会无的放矢，他说不用担心被人顺着你留下的‘踪丝’找到你，那他应该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我给你看个东西……啧，收起你的神识，不要激动，先听我讲。”
说着，瓦妮莎收回左手的同时摊开自己的右手。
一枚青色的、圆润的、约莫两根手指长短宽细的长方形玉片从她掌心钻了出来。
“通灵萨满有自己的专属语言，符文法师也有自己的专属文字。”
“符文法师的文字有三个维度，用笔写不出来，不能记载纸上，也没法用凡间的语言诠释。”
“八百多年前，也就是在离宫开启全民修行大时代的前夕，鱼尾峰出了个叛徒。那个叛徒从图书馆盗走大量秘典，跟符文法师有关的东西，他几乎一样都没放过。”
“我手上这种玉简总共有七枚，是我小时候没事干的时候，在废旧杂物库房翻出来的。”
“可能是某位前辈喝醉酒，一时糊涂，错将它们归为炼制神兵法器剩下来的边角废料，扔在废旧杂物库房。也正是因为在废旧杂物库房吃了几百年的灰，它们才侥幸逃过一劫。”
“留存下来的索引档案显示，这七枚玉简是鱼尾峰的祖师爷制作的，里面刻蚀着64个符文……呃，老爷子当初是怎么解释来着？你别急，让我想想……这样吧，你就把这64个符文当做64个最常用的钉头字。”
“在纸上写出一个钉头字，别人可能不知道你要表达什么。但是用几个钉头字组成一个词组、一句话，别人一看就明白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到这里，瓦妮莎停了下来。
“在您说把64个符文当做64个最常用的钉头字，我就听明白了。”罗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过要是照这么理解，64个字会不会太少？写一首四行短诗，掌握64个字是勉强够了。但是一本书，怎么也得用上一千个字吧？看书的人认识五六百个字就可以，写书的人，不掌握两三千个字，很多东西没法精确表达。”
瓦妮莎沉眉追忆，默默思索了片刻，“我记得我的老师跟我说过，这64个符文属于核心符文，是构建符阵的骨架。除了核心符文，还有一种叫……叫做‘写梦’的符文，主要是用来……我想想，对了，主要是用来修饰符阵。”
瓦妮莎停顿了一下，亲切而又风趣地说：“你可以用64个钉头字组成一首诗，姐姐相信，64个符文也能让你玩出花来。”
罗南撇了撇嘴，“我们所使用的通古斯文在过去的一千年里演变了好几代，这些古代的符文会不会已经过时？”
“怎么，瞧不起你的祖师爷和老祖宗？万变不离其宗，你懂不懂？这份遗产能够幸存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再啰嗦，我揍你啊！”
“写诗要用到羽毛笔、墨汁还有纸张，施展法术应该也要借助一些工具吧。”
“那玩意儿在我房间里搁着，没拿过来。”
瓦妮莎轻漫的态度让罗南震惊。
瓦妮莎斜了罗南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紧张什么？那种玩意只有在你们符文法师手里才能发挥作用，鱼尾峰有的是，又不是什么宝贝。别人偷了抢了即不能当手杖使，也不能当棍子用，搞不好还会被‘反噬’。就算丢了，回鱼尾峰再要一根便是。”
“之前我还没决定今晚就教你法术。我总不能天天拿着一根‘节杖’到处晃悠吧，怎么说那也是个法器。”
“按照最初的计划，我要把你送到白银城，才能把老爷子给我的两样东西亮出来交给你。”
罗南愣了半晌后试探性地问：“我现在可以看一看这块玉石吗？”
瓦妮莎爽快地说：“可以，你看吧。”
罗南按捺不住走前两步，直接伸手去取悬在瓦妮莎掌心的玉简，却遭到制止，手背挨了一记拍打，瞬间泛红。
瓦妮莎绷着脸喝斥：“我让你看，不是让你摸！”
罗南忙低头赔不是，而五道神识同时出窍，探入玉简。
…………
注1：阿席巴，吐火罗语系中使用频率相当高的一个语气词，意思类似于河洛语系的“该死”和通古斯语系中的“我勒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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