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鸾微枕在如意大腿上翻看着奏章, 忽然坐起身, 额头狠狠磕在如意下巴上。
“唔！”如意低哼一声，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下来。
对上朱鸾微慌乱的眼神, 他啜着舌头上破口的鲜血，不提自己的伤口一句，反而揉着朱鸾微的额头, “是不是撞疼了？”
“张嘴。”朱鸾微一点没被如意声东击西的做法迷惑, 起身后反手推着如意倒在榻上，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嘴。
如意无奈张口，被朱鸾微仔细检查过伤口, 塞了满嘴御制的药品。
清凉的药物镇压住伤口疼痛, 如意一把拉住朱鸾微强把他按进怀中吮着嘴唇的唇色, 将满嘴的薄荷味道与他分享。直亲得朱鸾微气喘吁吁才将人放开，坏笑着说：“鸾微哥哥与我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这滋味如何？”
“嘴里凉，心更凉。”朱鸾微说完, 对着如意翻了个白眼。
两人笑闹过后，总算想起正经事, 朱鸾微把奏章摆到如意腿上，指着上面的事情说：“我本来只是想让各部汗王们消停一点，别整日胡作为非。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为了做夏桀的后人在别宫里面打杀起来。”
朱鸾微小声嘟哝：“图的什么啊, 别说夏桀因□□亡国, 就算不是因为这个, 那就是几百年之前的事情了，就算是真的后人难道还能喊一声就得到百姓拥护？为了这点名声打得头破血流。”
如意顺着朱鸾微指尖处看去，当即冷笑：“你以为他们是为了名声？战场上尚且不易遁走为耻的人，又怎么会在乎那一点名声。他们是觉得注定得在大秦讨生活，不如给自己安插个不能被杀的身份——哪一朝都要荣养前朝遗贵。”
朱鸾微顿时被真相震撼了，他拧眉思索后，不解道：“胡人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始皇帝虽然逼杀了周天子以绝后患，可周室什么时候缺过孩子。他们后来带上愿意侍奉周室的百姓，趁乱迁到我大秦和胡人交战边境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繁衍生息。秦朝禁止于此地人行商，所以，……”如意不屑的勾勾嘴角，声音越发低沉，“穷人有钱了还得切二斤狗肉回家，何况他一个‘周天子’，纵然名下只有几十户簇拥，难免也要摆出‘天子’的款普，奢侈享受的。从我大秦买不到的，从胡人手里得来岂不是轻而易举。”
“……駃騠汗告诉的？”朱鸾微马上猜出谁是耳报神。
如意笑眯眯的凑上前，又对着朱鸾微嘴唇连着亲了好些口，“鸾微哥哥从小就冰雪聪明。”
“什么哄孩子的话，拿来对我说。”朱鸾微嘴上嫌弃，眼里却带上笑，神色柔和亲昵。
朱鸾微的计划在经过帝王首肯、臣子细化之后很快实施下去，各部汗王们因为在帝王别宫逞凶斗狠被狠狠训斥过，顺势以此为借口，比着駃騠三部汗王降了两等，还将人封地留在京中，无诏令不得离京。
汗王们自是不肯，杜国安接过麻烦主动过去安抚汗王们。
“大王们既然难道对陛下的封赏还不满意吗？陛下让出四座别宫，自古无人有此殊荣——能住愈制的宫殿是多少人向往的。”杜国安唉声叹气的开口，摆出不清楚汗王们闹腾什么的意思。
“你别想糊弄我们！没诏令不能出京，难道不是把我们囚禁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汗王们当即叫嚣起来。
杜国安看着他们，神色迟疑，过了好一会才压低了声音问，“诸位大王，难道不清楚这是因为你们争做夏氏后人的结果么？前代遗贵，不得离开封地，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什么？！”汗王们顿时惊了，相互看了几眼之后却磕磕巴巴的有苦说不出。
——都怪躲在犄角旮旯的周天子，要不是他与胡人交易的时候炫耀遗贵的安全和富足生活，他们又怎么会听到秦朝皇帝别宫仆妇嚼舌根就打破头的争着做不能随意走动的什么“夏桀后人”！
眼见汗王们打算说实话，杜国安忽然沉下脸，咬着牙根威胁，“汗王们听老夫一言，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对老夫说接下来的话——气欺瞒皇帝，是要被车裂的大罪。”
汗王们当即住口。
他们怕死，而且确定秦朝是敢把他们杀了的，所以哪怕有所不满，还是等以后从这守备森严的别宫搬出去了，去了自己的宅邸在慢慢与族人联系吧。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等到汗王们顺着秦朝礼官们的提点，好不容易又是占卜又是祭天又是祭祖的折腾完，迁入新宅，已经是翻过年的时候了。这时候问起自己的族人，新入府伺候当下人也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平白令汗王们泄气。他们耐着性子继续打听，总算得到了消息，然后气了个倒仰。
原来胡人青壮因为淳维汗非要修剑他自己都不明该怎么修建的城墙，已经将各部族青壮拉走了半数有余，建城墙的时候赶上秦军的大战，当时鼓声震天，来修城墙的胡人壮勇听到声音就下意识跑了出来，结果被夹在秦军和淳维汗的队伍之间，硬生生成了肉盾，你杀我也杀，全都命丧黄泉。
胡人本就人少，再有老人、妇女、儿童，这么一消耗，成年男子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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